林砚走在最前面,九儿趴在他的肩头,尾巴扫过照脉镜,镜面映出他们的身影——一群来自不同族群的人,此刻却踩着同一片绿色的路,影子在阳光下交叠,像极了牵丝草的根须,紧紧缠在一起。
他突然想起苏大夫手札里的一句话:“道在蝼蚁,在稊稗,在瓦甓,在屎溺。”以前总觉得高深,此刻看着脚下的草,身边的人,才明白所谓大道,从来不在遥不可及的星空,而在这牵丝连脉的人间——在玄铁的坚韧里,在药草的温柔里,在灵狐的灵动里,在彼此拌嘴却又并肩的瞬间里。
夕阳西下时,他们走到了冰原与草原的交界处。牵丝草的藤蔓在此刻分岔,一条通向中原,一条蜿蜒向望月谷,还有一条留在冰原,顺着冻土的纹路,扎向更深的地方。
“就到这儿吧。”楚风停下脚步,碎星剑插在地上,剑穗的光芒与分岔的藤蔓交相辉映,“护脉卫该回各自的岗位了,开春再在铁城汇合。”
银甲修士拍了拍他的肩膀:“记得给我留坛同心酿,不然春天的花海不让你看。”青禾师父笑着挥手:“我会把新种子寄到玄铁盟,别又种反了季节。”红毛小狐抱着林砚的腿,把一颗星果塞进他手里:“这个……路上吃。”
林砚看着他们分道扬镳的背影,银甲修士的玄铁铲在夕阳下闪着光,青禾师父的药篓里露出通脉草的绿,红毛小狐的尾巴在草原的风中划出银线,楚风的碎星剑则像一道金红的光,指引着中原的方向。
九儿突然对着分岔的藤蔓叫了一声,林砚低头看去,只见藤蔓的分岔处抽出了新的嫩芽,嫩芽上的纹路,竟与他们四人的灵力印记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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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紧手中的星果,照脉镜在掌心微微烫。镜中没有了具体的景象,只有一片流动的金光,那是万丝归源的灵脉,是跨越冰原与中原的牵丝草,是不同道途却终会重逢的人。
风穿过藤蔓,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说:所谓归源,从不是终点,而是无数条路,在各自的方向上,开出同样的花。
林砚转身往冰原深处走去,牵丝草的藤蔓在他身后延伸,每一步落下,都有新的嫩芽破土而出。他知道,明年春天,当楚风、银甲修士、青禾师父和小狐们再次相聚时,冰原的雪地里会开满通脉草的花,中原的药圃里会结出冰原的果,望月谷的星轨图上,会添上无数条新的银线——那是万丝归源的证明,是他们用同心,在天地间写下的,永不褪色的约定。
林砚刚走没几步,肩头的九儿突然用爪子拍了拍他的脸颊,示意他回头。只见分岔的藤蔓上,刚才那枚新抽的嫩芽正以肉眼可见的度生长,芽尖上竟结出颗小小的花苞,花苞的纹路随着风轻轻颤动,隐约映出楚风的碎星剑、银甲修士的玄铁铲、青禾师父的药篓,还有红毛小狐的尾巴轮廓。
“这是……”林砚指尖轻轻碰了下花苞,触感温润,像一块凝了灵气的暖玉。照脉镜突然自动悬浮,镜面投射出一幅画面:明年开春,铁城广场上,楚风正用碎星剑小心翼翼地拨开花苞外层的叶瓣,银甲修士捧着玄铁托盘蹲在旁边,青禾师父的药篓里倒出各色花肥,红毛小狐则趴在花苞顶端,尾巴扫得花瓣簌簌落。
“原来如此。”林砚轻笑出声,九儿似懂非懂地蹭了蹭他的脖颈,尾巴卷住照脉镜的边缘,像是在催促他赶路。
冰原的夜色来得快,没过多久,月光就铺满了冻土。林砚找了处背风的冰洞,刚生起篝火,就听见洞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他以为是雪兽,刚握住腰间的照脉镜,就见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滚了进来,仔细一看,竟是红毛小狐——它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上来,此刻正抖着一身雪沫,委屈巴巴地望着他。
“怎么没跟他们走?”林砚无奈地往旁边挪了挪,给它腾出块地方。红毛小狐跳进篝火旁,蜷成个毛球,闷声道:“老狐说,让我跟着你,记录地脉核归源后的变化……才不是我自己想跟来的。”
林砚挑眉,没戳破它尾巴尖不自觉翘起的弧度。他拿出青禾师父塞给他的药囊,倒出些烘干的通脉草碎末,混在雪水里煮开。药香很快弥漫开来,红毛小狐的鼻子动了动,试探着往他身边凑了凑:“这是……青禾师父新制的安神草?”
“嗯,她说冰原夜寒,喝了能睡得安稳。”林砚把温热的药汁递给它,看着它小口小口舔着,突然想起白日里地脉核归源时,这小家伙为了稳住星轨图,爪子都被银线勒出了血痕,却硬是没吭一声。
“疼吗?”他轻声问,指尖碰了碰它蜷缩的爪子。红毛小狐浑身一僵,把爪子往怀里缩了缩,闷声道:“不疼……老狐说,灵狐族的爪子越磨越利,以后才能抓得住更亮的星子。”
林砚没再说话,只是往火堆里添了块松木。松木燃烧的香气混着药香,在冰洞里晕开一片暖意。红毛小狐喝光药汁,眼皮开始打架,脑袋一点一点的,最后没忍住,往林砚的袍角靠了靠,小声嘟囔:“老狐还说……归源后的灵脉,会记得每个护脉卫的气息……等春天来了,我要让地脉核开出最亮的花,比楚风剑穗上的麒麟还亮……”
话没说完,就打起了小呼噜。林砚失笑,脱下外袍披在它身上,自己则靠在冰壁上,透过洞口望着外面的星空。照脉镜安静地悬浮在他面前,镜面映着漫天星斗,星轨的纹路与白日里地脉核的光晕渐渐重合,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冰原、中原、望月谷连在了一起。
夜半时,九儿突然叫醒他。林砚睁眼一看,只见冰洞外的牵丝草藤蔓正出淡淡的荧光,荧光顺着藤蔓的走向,在雪地上画出条蜿蜒的光带,光带尽头,隐约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在闪烁——那是散落在各地的护脉卫气息,正顺着灵脉往地脉核的方向汇聚。
“他们也没睡。”林砚望着那些光点,忽然明白老狐说的“万丝归源”是什么意思。所谓归源,从不是让所有人挤在同一条路上,而是让每一条路都带着彼此的印记,哪怕相隔千里,也能在灵脉的牵引下,感知到对方的温度。
红毛小狐不知何时醒了,扒着洞口往外看,尾巴轻轻摇摆:“楚风的光点最亮,像他的剑;银甲修士的光点沉甸甸的,带着玄铁的劲儿;青禾师父的光点是暖绿色的,闻着像草药香……”它转头看向林砚,眼睛亮晶晶的,“林砚哥哥,你的光点是什么样的?”
林砚看向照脉镜,镜中自己的光点正与地脉核的金光交织,化作一条细长的银线,一端连着冰原,一端向着中原延伸,线上缀满了细碎的光粒——那是他与楚风拼剑时溅起的火花,与银甲修士分酒时洒出的酒滴,与青禾师父讨论药草时落下的叶瓣,还有此刻红毛小狐蹭在他袍角的绒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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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很多人的样子。”他轻声说。
红毛小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重新蜷回他脚边,这次没再嘴硬,安安稳稳地靠着他的靴子:“老狐说,等所有光点都聚在地脉核上,就能结出‘同心果’,吃了能记住所有在一起的日子……”
林砚往火堆里添了最后一块柴,火光照在他脸上,映出柔和的轮廓。他知道,红毛小狐说的同心果或许只是传说,但有些东西,比传说更实在——比如楚风剑穗上总沾着的通脉草叶,银甲修士玄铁铲上特意刻的药圃方位,青禾师父药囊里永远为他留着的安神草,还有此刻脚边温暖的小毛球。
这些细碎的印记,顺着灵脉的藤蔓,早已在彼此的生命里扎了根。
天快亮时,红毛小狐被老狐派来的灵鸽叫醒,不情不愿地准备离开。临走前,它把脖子上挂的星石项链摘下来,塞给林砚:“这个……能感应到我的光点,要是地脉核有动静,就捏碎它,我立刻来!”
林砚接过项链,星石的温度还带着小家伙的体温。他看着红毛小狐的身影消失在晨光里,转身继续往冰原深处走去。牵丝草的藤蔓在他身后不断延伸,叶片上的露珠折射着朝阳的光,像撒了一路的碎钻。
照脉镜突然轻轻震动,林砚低头一看,镜面映出楚风的光点正在中原的山脉间跳跃,旁边跟着银甲修士的光点,两人似乎在争执什么,光点撞在一起又分开,像极了他们每次见面时的拌嘴;青禾师父的光点停在一片新开辟的药圃里,周围环绕着无数绿色的小光点,那是刚种下的通脉草种子。
林砚笑了笑,将照脉镜收回袖中。他知道,不必刻意追逐,也不必时时牵挂,只要灵脉还在流动,这些光点就会一直亮着,在各自的路上,等着春天的重逢。
冰原的风渐渐变暖,冻土下传来细微的“噼啪”声,那是地脉核在苏醒,是牵丝草的根须在钻土,是无数新的生命在灵脉的滋养下,悄悄酝酿着破土而出的力量。
林砚的脚步不停,向着冰原更深处走去。他的前方,是未探索的冻土,是待归源的灵脉;他的身后,是蔓延的绿意,是牵挂的光点,是万丝归源的约定。
这条路很长,但他知道,自己从来不是一个人在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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