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脉树影里的新苗
黑瘴退去后的第一个春天,同脉树的枝桠间突然冒出些新绿——不是往年的同心果芽,而是带着玄铁光泽的细枝,枝上缠着通脉草的藤蔓,藤蔓间还挂着星砂串成的小灯笼。林砚举着照脉镜细看,现每片新叶的叶尖都有个极小的印记,五瓣叶子凑在一起,正好拼成当年那颗同心果的环纹。
“是新的灵脉苗!”青禾师父捧着刚芽的药草凑过来,指尖轻点新枝,“老药农说,这是同脉树在‘记事儿’呢。你看这玄铁色的枝,准是银甲去年熔网时,血珠渗进根须里长出来的。”
银甲修士蹲在树下,用玄铁小刀小心翼翼地给新枝培土,耳尖比通脉草的花还红:“别瞎说,哪有这么玄乎。”话虽如此,他却特意在新枝周围围了圈细铁栏,栏上还缠了圈醒神花——那是青禾师父去年给他治手伤时用的草药,他偷偷晒干收了起来。
楚风恰好带着新铸的剑路过,剑鞘上的麒麟纹在阳光下闪了闪,新枝像是有感应似的,突然往他这边歪了歪。“看来这苗认主。”他笑着用剑鞘拨了拨藤蔓,“等它长粗些,正好做柄新剑的剑穗。”
红毛小狐叼着个竹篮跑过来,里面装着焰尾刚炼的火灵晶碎末,撒在新枝根部时,晶末遇土就化成金色的光,新枝立刻蹿高半寸。“焰尾说,这样能让它长得比去年的同心果还快!”小狐的尾巴扫过铁栏,带起阵风,把青禾师父放在旁边的药篓吹得晃了晃,里面的迷迭香籽撒了出来,落在新枝下的土里。
林砚调对照脉镜,看着新枝上的嫩芽一点点舒展:“照这度,秋天就能结出灵脉籽了。老狐说灵脉籽能稳固地脉,咱们把它种到铁城和冰原的灵脉交汇点,以后两边的灵气就能顺着籽脉流动,再也不怕黑瘴反扑。”
“那得给它起个名。”银甲修士突然开口,手里的铁铲顿了顿,“总不能一直叫‘新枝’。”
焰尾的火灵晶正好落在铁铲边,晶光里映出五个人的影子。红毛小狐脱口而出:“叫‘同脉枝’呗!跟树一个名,好记!”
青禾师父笑着补充:“再加个‘韧’字,同脉韧枝——既连着同脉树的根,又带着玄铁的韧劲,多好。”
楚风颔:“就叫同脉韧枝。”他抬手在新枝旁的石壁上刻下这三个字,刻痕里立刻渗出淡淡的金光,与新枝的灵气缠在了一起。
接下来的日子,众人轮流守着同脉韧枝。银甲修士每天清晨都会来熔一小块玄铁,将铁水浇在根须旁,看着铁水渗入土壤时,新枝上会泛起层淡红的光;青禾师父则把不同的草药汁混在一起,试出最适合韧枝的养料——原来用通脉草汁混迷迭香露,能让藤蔓长得最结实;楚风练剑时会特意绕到树旁,让剑穗的麒麟纹对着韧枝,每次都能催出片新叶;红毛小狐和焰尾总爱比赛谁找的星砂更亮,最后往往把星砂全撒在枝上,像挂了串小灯笼。
林砚则用照脉镜记录着韧枝的生长:三月抽新芽时,叶尖的印记会随着晨光转动;四月缠藤蔓时,通脉草的卷须会顺着玄铁色的枝干打三个结,像是在模仿当年玄铁网的纹路;五月开花时,花瓣里竟藏着极小的灵脉图,把冰原到铁城的路线画得清清楚楚。
入夏的某个傍晚,铁城突然派人来报:南方灵脉交汇处的土壤开始泛黑,像是蚀灵虫的幼虫在地下啃食。林砚对照照脉镜里的灵脉图,现黑土的范围正顺着灵脉纹往冰原蔓延,度比去年的黑瘴还快。
“是蚀灵虫的卵!”青禾师父翻着老药农的手札,指尖点在“卵喜寒,惧火与玄铁”几个字上,“它们藏在土里,同脉树的果核灰只能杀成虫,治不了卵。”
银甲修士立刻扛起工具:“我去熔玄铁锭,把铁水浇进土里,烫死它们!”
“不行,”楚风摇头,“灵脉交汇处的土壤连着地脉核,用铁水会伤了根本。”他看向同脉韧枝,枝上的藤蔓正缠着片新叶,叶子上的灵脉图闪着微光,“或许……得靠它。”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韧枝的根须不知何时已往地下延伸了很远,根须上的绒毛闪着和玄铁网一样的红光。林砚突然想起老狐说过,同脉树的根能顺着灵脉纹生长,哪里有灵脉异动,根须就会往哪里扎。
“韧枝的根须一定已经触到虫卵了!”林砚调亮照脉镜,果然在镜中看到:韧枝的根须正缠着一团团白色的虫卵,根须上的玄铁光泽变得极亮,虫卵接触到根须的地方正在黑——原来它早就在默默杀虫卵。
“但它的根长得太慢,赶不上虫卵扩散的度。”焰尾的火灵晶在掌心跳动,“得帮它一把。”
楚风剑穗一扬,麒麟纹的金光落在韧枝上:“银甲,熔玄铁时混你的血,增强根须的玄铁气;青禾,把通脉草汁和星砂调成糊状,涂在韧枝的主干上,让藤蔓长得更快;红毛,你带着焰尾去通知铁城的护脉卫,让他们在灵脉交汇处撒同脉果的果核灰,拦住虫卵往南跑;林砚,用照脉镜锁定所有虫卵的位置,我们跟着根须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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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工落定,银甲修士往熔炉里添了块玄铁,割破手指把血滴进铁水——这次他没躲,任由青禾师父举着药膏在旁边等着,铁水浇进土里时,韧枝的根须突然爆出片红光,像条红色的闪电,瞬间扎向黑土最深处。
林砚举着照脉镜紧随其后,镜中映出根须在地下穿梭的轨迹:它们避开地脉核的要害,专往虫卵密集的地方钻,每缠上一团虫卵,根须上的玄铁光泽就亮一分;楚风的剑穗始终对着韧枝的主干,金光顺着枝干往下淌,帮根须劈开坚硬的土层;青禾师父调制的糊状药剂让藤蔓疯长,很快就在地面织成张绿网,网眼上的星砂一遇虫卵就炸开,把漏网的虫卵烧成灰。
当红毛小狐和焰尾带着铁城的护脉卫赶来时,正好看到最壮观的一幕:同脉韧枝的根须从地下钻出,在地面上结成个巨大的玄铁色网,网眼里的通脉草藤蔓正冒着热气,所有接触到网的黑土都在翻白,虫卵被烫得滋滋作响。而韧枝的主干上,新结出了颗小小的果子,果子上的印记不再是环纹,而是五个人的印记交叠在一起,像朵攥紧的拳头。
“成了!”银甲修士的手还在流血,却笑得露出牙,“你看那果子,长得多像颗玄铁锭!”
青禾师父赶紧拉他坐下涂药膏:“别乱动,伤口又裂了。”指尖碰到他手背时,两人都没躲,药膏的清凉混着玄铁的热气,在空气中漫开层淡淡的香。
林砚收起照脉镜,镜盒里又多了片新叶,叶面上的灵脉图里,冰原和铁城的灵脉纹终于彻底连在了一起,连接处的纹路像极了同脉韧枝的藤蔓。他突然明白,所谓“同脉”,从不是谁跟着谁,而是像这韧枝的根与藤,你缠着我,我护着你,在看不见的地方,早长成了彼此的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