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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下一次柴火堆满院子时,旁边的草棚已修缮好,真是他自己修的,方丈没有惯着他找其他弟子来修,他睡惯了草堆,于是只好自己修了。
生活如此憋屈,他跟人说他是凶神,别人恐怕会笑掉大牙吧。
没关系,反正日子还长,君子报仇十年……不,再久也不晚,他不信他熬不过可耻的小人。
去砍柴了,没有轰烂他的草棚。
弯腰捡木柴放,挥举斧头,劈下,木柴裂成两半飞出去,弯腰捡放,挥斧,木柴劈成两半。重复该动作。
有时特别烦躁,他会挥起斧头往一边的木柴乱砍一通。每次他砍柴院子都是混乱不堪,木柴乱糟糟地散落在地上,连落足的地方都没有。虽然最後差不多也得他收拾。
他砍啊砍啊,恨不得斧头劈下去的是个人,这个人是个爱当乞丐的臭道士。漫长而无聊的时间在一道道砍柴声中流逝。
正在不情愿地干活之际,他发觉一个脚步缓缓走近,就是朝着正在大片柴火中央砍柴像砍人似的他走近,而且没见停。
如果是方丈的话看到一地狼藉是懒得进来的,顶多站在外边。
如果是其他弟子更不可能,他在那帮人眼中是极其危险的异类,他早在刚来道观那会儿将他们唬得服服帖帖了,在他化人後他们更是“服服帖帖”。
所以是?
攀申砍完下个木柴後直起腰,扭过头,然後,已在他脑海中浮现过无数遍的臭道士的形象站在不远处停下映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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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漠回来了。
身穿简陋道服。
手里支着根翠竹棒。
“攀申。”
丘漠如久别重逢是故交般含笑唤一声。
这个名字还是十年前进道观时,他给取的呢。攀申也是入了道观後才从方丈口中得知他的名字。
攀申没有说话,面上淡定得可怕,但是突突的青筋暴露了他此刻内心的汹涌。他沉暗的目光死死地钉在丘漠身上,身後的手握紧斧头柄,然後拖着斧头由慢变快,冲向了丘漠!!
丘漠瞧着气势汹汹朝自己冲上来的人,意识到不妙,勾起的嘴角降下去,忙道:“你冷静。”
冷静它姥姥!!
狠狠地举起斧头狠狠地就劈,重斧劈风的声响比扁平的刀剑来得要撼心,而且上头是带妖力的,这等斧的三成威力曾用来劈过木桩,给地上轰出一口巨坑。
“哎,喂,真砍?!”
上来就砍,好在丘漠反应敏捷,身手不凡地一连避闪了三四斧,见那拼命挥舞的斧头似要砍死人的节奏,于是果断开跑逃命。
攀申举着斧头在後边紧追不舍,他们绕着院子你追我赶地跑起来。
“攀申!当初是谁救你收留你,你恩将仇报?”
“不用你救,我如今便早已逍遥自在。”
“逍遥自在?呵,你当时就是只屁点大的泼猴,随便一个人就能弄死你。要不是我,你能活到今日?”
“老子的死活要你管?!”
转了好几圈,丘漠心想这麽着不是办法,遂适时转身挥旋起手中竹棒,以竹抵挡劈来的铁斧,竟没有被斩断,二者相冲轰出的威力向周遭铺天盖地。
丘漠将竹棒挥动自如,攀申把斧子抡得呼呼作响,接连几招下来,院子差点没了,馀威震动了道观的房屋,其他弟子惊奇发生了何事,坐禅中的方丈心道别是把他的整座道观都毁了。
打斗以丘漠一记“挂身”钳制告终。突然跳到攀申背上丶四肢将他包裹丶整个人挂在他身上的丘漠,头从後面往他肩上一压,话音响在耳畔。
“气撒够了吧。”
攀申稳稳站住,人贴在他背後,双臂从肩膀旁边下来扣在他胸前,两腿也捆住他的下肢,这般钳制着实无赖却也有点作用。正要将人甩下来,谁知紧接着一只手从後面伸上来调戏一般地用手指揩了下他的脸颊。
“化人了呢。”丘漠歪着头看他侧脸,语气调侃道,“还挺会化。”
“化他娘的人!!”
攀申擡手往後一掏,几乎是想揪住对方头发然後将人从身上扒拉下来并来个过肩摔。丘漠反应及时,从他身上下来,同时动作飞快地将竹棒一端抵在攀申咽喉。
丘漠站住不动,淡定地注视着他。攀申擡手抓住竹棒,发现居然不能将竹棒掐碎,加大力度,手中翠竹依旧完好无损。
之前他就猜到这不会枯萎的竹子定被臭道士施过法,没想到不仅至今常绿,还能这般坚固。要知道他捏碎顽石也是易如反掌。
攀申放弃了将竹棒掐碎的想法,手抓着竹棒没放,竹棒一人一端抓着,彼此侧身对立,暂且算是消停住了。
丘漠借此机会将攀申好好打量一番,过去被他裹在衣服里的小猴,如今成了一位身姿伟岸的俊俏男子,简朴的道服穿在他身上却不显半分俗气,英挺的眉宇透露出张扬的野性。
“给老子解开束魂咒。”攀申威胁道。
丘漠平静地说:“解开束魂咒,你想去做什麽?”
“我做什麽关你屁事。”
丘漠想了想,“若是我当初没遇见你,便不会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