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声被夜色吞没,两人的体温渐渐融为一体。段怀英的拥抱很紧,却不会让人觉得窒息,楚颂能感觉到他的虔诚又郑重地对待,这是最爱他的人,也是他可以交付的人。
…
天快亮的时候,楚颂先醒了。
窗外泛着微光。段怀英闭着眼睛睡在他旁边,手臂圈着他的腰,眉头微蹙,像是梦见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楚颂伸手按住他的眉宇,段怀英却在这时醒了。
“颂颂!”
看到眼前的人就是楚颂,才慢慢放松下来,在楚颂的额头上印下一吻:“怎麽醒了,宝贝。”
楚颂没睡两个小时。
“做噩梦了吗?”楚颂指尖划过他的脸颊,没有回答的问题,还反问他。
段怀英下巴抵在楚颂的发顶,有些後怕:“梦到你走了,我怎麽追,都追不上。”
楚颂现在听他说这样的话就会心疼,伸手抱住段怀英的脖子:“我不走,我哪儿也不去……哎呦。”
“怎麽了。”
楚颂吃痛:“腰疼。”
段怀英轻笑出了声。
“对不起宝贝,没太控制好。”
楚颂嗔怪地看他一眼,想起了自己想问的正事:“你在国外那几年……到底怎麽过的。”
段怀英欲言又止。
楚颂:“……你不想说的话也没事。”
沉默良久,楚颂都想放弃了,却听到段怀英开口——
“那几年,我很想你。”
“事实上,离开你不久,我就发现,我原本的洁癖,变严重了,精神上也出了一些问题。”
“医生让我按时吃药,可是我知道,那些东西治不好我。”
“清醒的时候我在後悔,後悔为何一定要用那样尖锐的方式让你离开我;发病的时候,我把自己关起来,锁在屋子里,任由自己连灵魂里烙印的都是你的影子。”
“我去学画画,也是那时候认识了金禹,我以为那能让我好过一点,可短暂的清醒过後,发病的频率更高,更严重了。”
“金禹大概没跟你讲过,M国,我有一间很大的画室,那里面,放了我收藏的,你所有的画,但有件事情,金禹也不知道。”
“每幅画後面,都有我的血迹。”
深夜想你的时候,用刀划过手掌,自己的血会和楚颂留下的痕迹,合在一起。
楚颂慌张地抓起他的手看,果然看到了自己一直没有看分明过的,和手掌纹路合在一起的旧伤。
他心疼地捂在怀里。
“有一次我在M国街头,看到一个跟你很像的人,我追了三五条街,结果发现不是你,”
“那天我在路边坐了很久,第一次觉得,如果再不回来,可能活不到再见你了。”
段怀英:“我想过去死的,可是,我没舍得。”
因为我还没见到你,我得活着,回去找你。
如果你拒绝我,彻底失去了你的爱,那我才能放心去死。
——“可是你没拒绝我。”
楚颂的手在发抖:“如果我让你滚呢?你下一秒是不是就要去跳五角大楼?”
段怀英:“跳不了。”
楚颂:“?”
段怀英:“那上面要刷门禁。”
楚颂被他气笑了,眼泪挂在眼角打转,硬是被笑声震落下来。
他没想过那几年,段怀英也过得这麽苦。
“你怎麽不告诉我这些?”他哽咽着,“我以为你那几年过得很好,你建立了KS商业版图,成了别人眼里绝顶的成功人士……”
段怀英:“我怕你觉得我可怜,怕你不会原谅我,更怕你觉得我偏执,想逃。”
段怀英擦去他的眼泪,声音也带着哽咽,“我怕你知道了这些,会更想躲开我。”
楚颂故意绷起脸:“你还有什麽没告诉我的。”
“郑开砚,”段怀英顿了顿,语气沉了些,“上次你见到的那个。”
我……小小地威胁过他。
楚颂听後大惊失色:“你这叫‘小小地威胁’?”你这搞不好是要进局子的!
楚颂愣住了,郑开砚突然转学,当时还觉得奇怪,没想到是段怀英是这麽做的。“你那时候……怎麽不跟我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