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寄出去好一段时间,张美云始终没等来回信。
她暗自思忖,许是金先生的书迷太多,根本腾不出空来看?
结果,即便小八耍了些小聪明,把她的信搁在最打眼的地方,对方看完,也只是随手丢在了角落。
张美云:“……”
仔细想想,后来总算想明白了:男人与女人看待问题的角度,似乎永远隔着一道无形的鸿沟。
或许在他心中,女性形象本就该是这般模样?又或者,他打心底里希望女性成为这样?
这般琢磨着,心里难免泛起几分郁闷。
她甚至动了念头,真想写篇大女主文出来,好好给女性角色正正名。
还是小八疑惑地问她:“宿主,这种事其实光靠一篇小说根本改变不了什么,你何必执着?毕竟就算到了后世,也还是男权社会啊。”
真是一句惊醒梦中人,是她钻了牛角尖。
好在夏梦女士始终活得清醒通透,日子过得也幸福美满,让某人自始至终都求而不得,倒让她多了一丝慰藉。
刚跨入年,港城便遭遇了突如其来的股灾。
这场风波由广东信托银行的挤兑事件引,短短天,这家银行便宣告破产。
随后,恐慌迅蔓延至多间华资银行,银行门前排起长龙,全是急着取钱的市民。
那些平日里西装革履的体面人,此刻也顾不上风度,伸长脖子望着银行大门,脸上满是焦灼。
有老人拄着拐杖颤巍巍地排在队尾,手里紧紧攥着凭证,账户里是攒了一辈子的养老钱;还有年轻夫妇抱着孩子,低声争论着该先取哪笔款,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恐慌。
直到月o日,恒生银行与汇丰银行达成协议,以oo万港元将的股权出售给汇丰,这场挤提潮才总算平息下来。
全港最大的华资银行骤然沦为外资汇丰的附属公司,此事过后,各方议论纷纷。
茶餐厅、大排档、酒楼里,穿短打的伙计和戴金表的老板凑在一起,唾沫横飞地讨论着这笔交易,有人骂汇丰趁火打劫,也有人叹华资银行撑不起门面,吵到最后,往往以一盅凉茶泼在桌上收尾。
受这场金融风波影响,恒生指数从年月日的o点,一路下跌到月o日的点,跌幅高达。
股民损失惨重,有人在交易所门口哭红了眼,也有人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守在闭市的卷帘门前不肯离去。
不少房产公司接连关门破产。
曾经挂满“新盘售”招牌的写字楼,如今贴满了“清盘抵债”的告示,风吹过空荡荡的售楼处,卷起地上的宣传单,像一群无家可归的蝴蝶。
彼时,某李姓富商正打算趁此机会大量抄底,购入地皮与旧楼,可等他准备下手时,却现市面上合适的地皮和旧楼早已被远洋地产尽数收入囊中,就连地段好的商铺一放出来就会被人立刻买走。
吴大佬拿着刚签下的两份地皮转让合同,在办公室敲着桌面笑:“那些老板急着套现跑路,现在这价钱,比之前低了三成还多。”他指节敲在红木桌面上,出沉闷的响声,眼底闪着商人特有的精明,“阿天,你说的没错,这乱世里,攥着地皮比攥着钞票踏实多了。”
郑浩天只笑着应和,事实上,他之前可没有这样的想法,还是去年下半年开始,张美云让他准备好流动资金,说是很快就能用上。
关于生意上的事,他向来对自家老婆言听计从。
吃饭时,郑浩天跟张美云说起公司这段时间入手的产业。
张美云端着汤碗的手顿了顿,望着窗外显出几分萧条的街面。
曾经车水马龙的弥敦道,如今行人稀疏,几家老字号绸缎庄都挂出了“大减价”的幌子,伙计趴在柜台上打盹,连吆喝声都显得有气无力。
“别太贪心,”她舀了一碗竹丝鸡炖花胶,轻轻推到他面前,“你们一下子入手这么多,难免会有人盯上,先把手里的产业打理好,别做得太显眼。”
郑浩天接过汤,点点头:“放心,我们心里有数。”
家里的书房里,张美云正对着地图标注新购入的物业。
红色大头针密密麻麻插在港九两地,从油麻地的旧式唐楼到尖沙咀的临街商铺,连成一片醒目的色块。
小八在她脑海里啧啧感叹:“宿主,咱们这简直是趁火打劫啊,这波操作下去,资产直接翻几番了。”
张美云不认可这话:“不是我也会是别人,而我至少出的价格比别人高。”
那天去收楼时,她见到前业主——一个头花白的老先生,颤巍巍地交出钥匙,望着自家祖宅的牌匾掉眼泪。“这房子,是我爷爷那一辈传下来的,”老人声音哑,“现在要靠它换船票,跟着孙子去加拿大讨生活了。”
张美云让财务多算了两万块,说是装修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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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愣了愣,对着她弯腰鞠了一躬,转身时背影佝偻得像株被台风压弯的芦苇。
郑浩天知道后,什么也没说,只是晚上睡觉时,从身后轻轻抱住她:“以后这些事,别亲自去了,你现在肚子这么大,万一有什么闪失,你让我怎么办?就在家好好安胎,也好让我安心。”
她“嗯”了一声,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远处的维多利亚港,灯火比往常暗了许多,只有几艘货轮孤零零地泊在锚地,像困在水里的巨兽。
这场股灾,就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台风,卷走了许多人的生计,也让一些人抓住了风口。
而她和郑浩天,不过是在风浪里,努力把稳船舵的人罢了。
自月日起,东深供水工程正式向港城供水,彻底结束了港城长期严重缺水的历史。
同年,无线电视广播公司应运而生。
月日,张美云再次诞下一个女儿,至此,儿女双全,凑成了一个“好”字。
郑浩天喜不自胜,女儿满月这天,特意在酒楼大摆筵席,好好庆祝了一番。
这次酒席上,大辉没再酸言酸语,这么多年下来,他早都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