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的确又有点意思了。
“所以,到底真有假有?”低磁的嗓音好听到酥骨。
苏盐微微张着嘴,答不上来。
闻迦汀却不需要她答了。
自顾开了自己这侧的车窗,从手边的储物格里取出烟盒和打火机,不那麽绅士地笑问一句:“介意吗?”
她被他桃花眼轻轻一扫,摇头。
苏盐看着他单手抖出一支烟,送到唇边,点燃。
淡蓝色火苗瞬间在他侧脸形成一道明暗分界线,这显得他的眼越发的深邃,而那颗长在右边鼻翼上的浅咖色小痣就在分界线上晦明难分。
烟升如蚕丝,虽散却缠绵不断,苏盐在夜风中轻眨一下眼,左手边人太耀眼,是她从以前到现在念念相续丶深藏的执迷。
原来,她一向有堕落的潜质。
闻迦汀不开腔,偶尔似有若无地转来一眼。
昏冥车厢中,他就这麽抽完一支烟。
而後,他微微倾身,烟蒂在他指尖轻转一圈,无声落进烟灰缸里。
“走吧。”他说。
“……哦。”
苏盐推开车门,还未站定就听见另一道车门闭合声。
她转头,有些惊讶,“闻医生……”
闻迦汀款步绕到车尾,从後备箱取出一支直柄伞和一个尺寸很大的购物袋。
他将伞撑开,另一手提着纸袋,走到苏盐身边时,墨黑的伞面罩住她头顶那片飘雪的夜空,他微一偏头,嗓音被酒液润泽过的甘醇:“送你过去。”
与他近距离地并肩而行,昏寐的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白盐似的雪粒子在石砖路上似有若无地铺上一层,他们走着走着,肩膀时而靠近时而一碰就分开,衣服面料因为偶尔的摩擦发出窸窣微响。
苏盐垂着眼,一颗心随脚步声悬在了没有着落的云端。
闻迦汀没有说话,像是闲庭信步一般,在这个下雪的平安夜临时起意当了一回护花使者。
到公寓後门,苏盐侧过身面朝他,说了声:“谢谢你送我。”
目光看似定格在他脸上,却并不敢与他视线交接。
借着一旁的壁灯,闻迦汀垂眸看了苏盐几秒,他忽然心情很好的样子,轻笑着说:“不客气。”
他将拎着的纸袋递给苏盐,“就当是回礼,谢你刚才在酒吧里给我唱的那首歌。”
“一首歌而已,不用这麽……”苏盐微微睁大眼睛,拒绝的话卡在喉咙里没说完。
因为闻迦汀就这麽低头笑看着她,因为饮过酒的缘故,那笑里不仅有春风明月,还有醉玉颓山的撩人风度。
“圣诞节快乐。”
闻迦汀提着纸袋的左手又微微往前递了几分,他始终笑着,语调亦和缓,并没有任何强人所难的成分,相反,他风度翩翩得让苏盐有理由相信,如果被拒绝,他也会笑着为彼此找好台阶下。
可是苏盐为什麽要拒绝呢?
确切的说,她拒绝不了。
“谢谢,圣诞快乐。”
苏盐伸手接过纸袋,食指指尖不小心在他屈着的指节上轻轻一碰。
她长睫跳动,并未擡眼去看他。
“雪下大了,”闻迦汀单手撑着伞,无声笑一下,“还是说送你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