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道奏折忽然甩在身前,吓得慕容稷剩下的抱怨卡在喉咙,身体反射性後仰,双目圆睁。
“阿翁!您差点就砸到我了!”
“砸的就是你这混账!”昭明帝声如寒铁,“睁大眼睛看看!看看御史台如何指摘你荒悖暴戾!看看有多少官员上奏弹劾!”
“你刚侥幸通过上庸考学,转头便领着群臣子弟流连风月,逍遥快活,灌伤几家公子不说!更肆无忌惮动用公器,囚禁国公子弟,贿以酒财纵容牢吏,致使刑部重地失火!玉青舟下落不明!慕容稷,你置国法于何地!”
在昭明帝发火的间隙,慕容稷手指飞快地扒拉着奏折,扫了几眼,便没了兴致。
听到昭明帝最後一句话,她不服气的仰起头来。
“稷儿没错!”
就在昭明帝准备再扔东西下来的时候,慕容稷连忙缩了缩脖子,嘴里却不停。
“我承认是我让卫峯把玉青舟关进刑部大牢的,但那是他自找的!他先是故意弄碎酒瓶到浴池,然後借清理之名进入浴池想要将我拖下水,若非有灼弟他们在,阿翁您就看不到稷儿了呜呜呜!——”
昭明帝眉头紧拧:“竟有此事?”
慕容稷拿袖子胡乱擦拭眼角,怒意未消:“您若是不信,那些当时在池子旁瞧热闹的公子哥,有一个算一个!阿翁尽管一个个提审!看看是不是他玉青舟活该有此一劫!”
她语气稍顿,像只炸毛又委屈的小兽,语调拔高:“再说了,稷儿以前关进刑部的人还少吗?怎麽偏偏就他出事?定是他故意放火然後躲起来,想借此事让阿翁狠狠责罚稷儿!阿翁明察啊!”
昭明帝指节无意识敲击着鎏金龙首扶手,目光深邃,若有所思。
见状,慕容稷梗着脖子挺直了身:“反正玉青舟就是活该,稷儿问心无愧,稷儿没错!阿翁若是非要惩罚稷儿,稷儿无话可说!受着便是!”
闻言,昭明帝揉了揉额头,看向一侧高公公。
“你瞧瞧,他这是在和朕生气呢。”
高公公连忙躬身,故意朝下面的少年使眼色:“小殿下昨日听到考学通过的消息直接去了风月山庄,陛下整日都未见您,今早大朝会就撞上了刑部火讯,铺天盖地全是弹劾您的折子,陛下那是担心您呢!”
慕容稷扭过头,只留给昭明帝一个气鼓鼓的後脑勺。
“秋猎当日阿翁说过要给稷儿额外个宝贝的,後来拖到上庸考学,现在考学结束,稷儿都通过了考学,阿翁的宝贝还是没着落。今日还不由分说的让金吾卫抓我进宫,稷儿再也不信阿翁了!”
高公公只得看向昭明帝。
自秋猎风波後诸事繁琐,昭明帝确实将赏赐的事情忘了。此时听到对方不满的控诉,心头不免浮起一丝理亏的柔软。
昭明帝绷着脸,目光沉沉地落下去。
“朕一言九鼎,怎会忘了你的赏赐,明日你离开京都时,那宝贝自会出现。”
闻言,慕容稷跪直了身体,擡头的目光炯炯有神。
“真的!”
昭明帝:“君无戏言。”
慕容稷气的快好的也快,确认之後,她直接高兴的跳起来,冲过去直接给了昭明帝一个大大的拥抱。
“稷儿就知道阿翁最好了!等稷儿去了金陵,定日日给阿翁写信!稷儿这就回去收拾行囊!阿翁万岁!”
话音未落,绯色身影已然消失在殿内。
待人离开,昭明帝轻轻拍了拍被蹭的褶皱的龙袍,压下上扬的唇角,看向一侧高公公。
“叫卫尚书来。”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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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崔家书房。
“卫鹤信那个老东西!人定然还在他手里!”
谢尚书焦急踱步,胸膛起伏不定。
见书案後的老者依旧闭目无言,谢尚书激动上前,双手重重撑在桌上,声音压抑低沉。
“世叔!我们派出去的人都没回来,定是被他们解决了!玉家小子若是将那件事。。。。。。”
崔中书令缓缓睁眼,目光凛冽:“不会,他不敢。”
“可他已经密信给卫鹤信了!为避过我们视线,还故意用临安王进了刑部大牢,若非有要事告诉卫鹤信,他何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