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一出,朝野瞬间死寂。
这份遗诏,若是慕容稷拿出,他们还能辩斥是僞造。可它出自先帝贴身最忠丶从不离皇陵半步的高公公之手。他们就算有再多的不甘,再大的不满,也无人敢再公开质疑半个字。
又过了一个月,北狄战事暂歇。
慕容稷也回到了京都。
新帝尚在懵懂幼龄,整个庄严的禅位登基大典,都是由沈太後怀抱小皇帝代行完成的仪式。
荣登九五之尊当天,慕容稷摸着龙椅扶手,满意点头。
感觉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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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慕容稷顺利登基,可她知道,那些根深蒂固的老臣们,心里早就摩拳擦掌等着找茬。
第一次大朝会,慕容稷就直接任命洛青云,也就是玉青落为三品官位,堂堂正正登堂入朝。
刹那间,朝堂炸开了锅!
洛青云,和她书中所写一样,一举成了朝廷女官,青云直上,却被朝官共同排挤非议。然,她从容应对,有问必答,旁征博引,逻辑严密,每次几乎都和那些朝官从上朝开始吵到退朝,战斗力彪悍得让一帮老头气的脸红脖子粗。
慕容稷高坐龙椅,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些老头在玉青落咄咄逼人的言辞下气得跳脚,只在关键决策节点才插上一两句。
百官那口老血堵在心口,憋屈得慌,却拿新任女帝和那牙尖嘴利的女官毫无办法。因为那三位位高权重的辅国大臣什麽话都不表示,一个比一个沉默。
退朝後。
魏相沉沉地吐出一口浊气,和同样无奈的文侍中,一前一後,步履沉重地离了宫门。
有齐王和晏清撑着,他们着实也说不了什麽。
世家官员们则拦住崔中令,你一言我一语的吵着。
“礼崩乐坏!荒谬绝伦!朝堂议事重地,怎容无知妇人妄加置喙?!”
“崔中令!您得站出来说话啊!罢官?罢朝?您指个路,我们跟着走!”
“女人家就该回去生孩子绣花!跑这儿来颠倒纲纪伦常……”
……
崔恒等他们吵够,才擡眼扫了一圈这些激动的老脸。
声音平静:“如果陛下手里,握着咱们世家‘内书房’里的所有秘密,你们还要罢官丶罢朝麽?”
几个官员瞬间褪去血色,惊道。
“什麽?怎麽可能?!”
“世荣你没开玩笑吧!她怎麽会知道内书房的秘密!”
“不可能不可能!我们从未让外人进过内书房!绝对不可能!”
崔恒望向头顶那片被宫墙切割出的丶异常高远澄澈的蓝天,心中亦是一片坦荡。
“我带她去过。”
霎时,一阵死寂。
崔恒扫过他们那瞬间惨白如纸的脸色,忍不住摇头低低笑了出来。
他转过身,身影在宫道上拖得长长的,留下最後一句话在空气中飘散。
“天命难违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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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後花园。
初春显露新芽,一切都是崭新的模样。
慕容稷登基後,她将一岁多的慕容怜赐封为赵王,交由沈太妃抚养。至于那位不停闹腾生事的荣太妃和她背後那些不消停的西戎人,则被一起圈进了僻静的仙居殿里,门外杵着冷冰冰的禁军。
宫里总算彻底清净下来。
慕容稷望着波光粼粼的龙首池,恍惚间,仿佛回到那年她第一次入宫的夜晚,目光逐渐出了神。
直到身後响起熟悉的脚步声。
晏清望着女子清瘦身影,大步上前,将人揽入怀中,轻柔的吻过女子面颊,覆上脖颈未曾消退的红痕,嗓音沙哑。
“殿下……究竟何时给我名分……”
“重要吗?”慕容稷看着他,好笑道,“你夜夜宿在朕的寝殿,宫里宫外谁不知道你晏公子是何等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