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江南的雨丝,织成了一片氤氲朦胧。
一个青年郎中撑着油纸伞,走进了这座被雨水浸透的县城。
他背着陈旧的药箱,面容清秀。
此世,名为苏澈。
苏澈的目标很明确,城中最大的府邸——李府。
此刻,李府门前早已人潮涌动,嘈杂一片。
众人对着墙上被雨水打湿的榜文指指点点。
一个身穿体面绸衫的山羊胡郎中,刚从府里走出,便被众人围住。
他清了清嗓子,唾沫横飞。
“没救了!彻底没救了!”
“李大善人夫妇那是心病,懂吗?心病!”
“就是被他那个躲在国清寺里,吃斋念佛享清闲的‘好儿子’,活活气死的!”
“这病,药石无医!”
“就是大罗金仙下凡,也难救!”
人群瞬间被点燃,义愤填膺的附和声此起彼伏。
“说的是啊!枉读了那么多圣贤书,父母病危至此,连山都不下,此等逆子,天理不容!”
“李员外一辈子行善积德,怎么就生出这么个铁石心肠的怪物!”
恶毒的揣测与刻薄的诅咒,交织成一张无形的阴云,沉沉地压在李府上空。
斩仙台上,诸神闻言,大多皱起了眉头。
孝道,人伦之本,天地至理。
即便是神佛,也绕不开这个根基。
哪吒那莲花真身微不可察地一颤。
他想起了那个为了给他正名,不惜卸下神铠,跪行十里,嘶吼泣血的父亲。
一时间,心绪翻涌。
普法天尊则精神大振,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声音响彻云霄。
“玄穹天尊请看!”
“此獠即便轮回,所结交的,亦是此等抛弃双亲、人伦丧尽之辈!”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其本性之卑劣,已然昭然若揭!”
云端之上,那道玄色帝影依旧淡漠,只是静静注视着镜中,不一言,深邃得令人心悸。
画面里,苏澈拨开嘈杂的人群。
他在那张被雨水浸润的榜文前站定。
他伸出手,平静地,将那张代表着绝望与求助的榜文,揭了下来。
所有视线,都聚焦在他身上。
那山羊胡郎中斜睨着苏澈,满脸轻蔑:“呵,又来一个想钱想疯了的?”
“小子,听我老人家一句劝,别进去自取其辱。李员外家的病,不是你这种黄口小儿能……”
他的话没说完。
苏澈已然转身,对他的嘲讽置若罔闻。
一个闻讯而来的老管家匆匆打开侧门,将苏澈迎了进去。
沉重的门“吱呀”一声合上,把所有的喧嚣与嘲讽都关在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