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死寂如坟。
大晟天子接过那份浸透了岁月与血泪的原稿。
“朕,曾以为治国如烹小鲜,需文火慢炖,戒急用忍。”
“今日方知,有些脓疮,若不一刀剜去,便会烂了整个天下。”
他目光扫过阶下,最后落在季长风身上,眼神复杂无比。
有赞许,有审视,更有一丝君王独有的忌惮。
“此案,非你一人之功,亦非朕一人之断。”
“你争的,是公道。”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
“朕给的,是国法。”
“传朕旨意!”
天子猛然转身,面向百官,声音骤然拔高,炸裂殿堂!
“宰相秦晖,窃友之名,欺君罔上;
构陷忠良,草菅人命;
私调京营,形同谋逆!罪不容诛!
着……褫夺一切封号,押入天牢最深处!三日后,午门斩,朕要亲往观刑!”
“其党羽,尽数革职!家产充库!交三法司严审,凡涉案者,一律严惩,绝不姑息!”
“萧天佑,护国有功,蒙冤受屈,封‘忠勇侯’!”
“文彦,赐状元。”
“翰林学士李墨,迷途知返,有功于社稷,官复原职,赏黄金百两,赐‘刚正’匾额!”
“布衣季长风……”
天子再次看向他,沉默了许久,竟是长叹一声。
“朕赐你‘天下行走’之权,见官大一级,可入天下任何官府,查阅卷宗。朕只要你一句话。”
季长风抬头,迎上天子的目光。
“愿陛下,让这大晟的天,永远是清的。”
“好。”
乾坤已定。
秦晖被禁军甲士拖拽出去时,疯癫地笑着,笑声在金銮殿的雕梁画栋之间回荡,嘲笑着自己那场黄粱大梦。
萧天佑走到季长风面前,这个在沙场上断骨不哼一声的汉子,此刻虎目含泪。
他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季长风,行了一个大礼,右手握拳,重重捶在左胸心口。
“先生之恩,萧家,永世不忘!”
李墨也走过来,对着季长风,对着那份他曾奉为圭臬的《山居杂谈》,长跪于地,以头抢地,直至额头渗出血迹。
这一拜,是谢恩,也是忏悔。
季长风没有去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