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镜中,光阴飞逝。
春芽,夏蝉,秋叶,冬霜。
麒麟崖下的四季,不知更迭了几十个轮回。
那个叫阿拙的傻小子,身形被岁月拉长,从一个瘦弱的少年,长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青年。
唯一不变的,是他每日的功课。
提水,泼水,擦拭。
那只用藤蔓和空心树干做的木桶,换了十几个。
吃饭的破碗,碎了又补,补了又碎。
有一年冬天,酷寒彻骨。
阿拙凿冰取水时,脚下一滑,整个人栽进刺骨的冰河,险些被湍急的暗流卷走。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爬上岸,浑身湿透,嘴唇乌紫,在崖下的窝棚里起高烧,昏睡了两天两夜。
崖内。
琼霄的神念透出焦急:“他……他怎么没来?是不是出事了?”
碧霄冷哼,神念却不受控制地一遍遍扫过崖外:
“凡人就是脆弱,一场风雪都扛不住。死了也是活该。”
第三天清晨。
那个摇摇晃晃的身影,又出现在了溪边。
他拖着病体,脸色惨白如纸,依旧固执地凿冰、取水,走向崖壁。
就在这时,几只顽劣的野猴,见阿拙虚弱,竟抓起泥团,嬉笑着朝那片刚被擦拭干净的崖壁扔去。
阿拙看着崖壁上新添的污迹,连驱赶的力气都没有。
他只是默默从怀里掏出自己仅剩的、准备当午饭的半个冻硬的饼,掰碎了,费力地扔到远处。
猴群被食物引走,一哄而散。
阿拙这才靠着崖壁缓缓坐下,看着那些污迹,带着浓重的鼻音,小声对“石头”道歉。
“对不起……今天我没力气了……”
“等我好了,再把你擦干净……”
这份纯粹,这份不求任何回报的守护,简单到让玉虚宫前这些活了无数元会的神仙,都感到一种久违的陌生。
大殿前,一片死寂。
霓裳仙子看得痴了。
她眼前浮现出许多年前,黑风山破草庐里,那个穷书生将唯一一枚铜板换来的糖,笨拙地剥开,非要塞进她嘴里的样子。
他们的笑容,一模一样。
灶君张奎抚着长须,出一声长叹:“人心如水,至柔至弱。然滴水穿石,何况是这十年如一日的赤诚。”
“执念而已!愚不可及!”
普法天尊冰冷的声音骤然炸响,比麒麟崖的寒风更厉。
他抓住机会,将批判推向顶峰!
“众仙都看到了吗?!”
他环视众仙,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厌恶。
“为一块顽石,险些丧命,不知悔改!
宁可自己饿死,也要饲喂畜生!
此等行径,颠倒黑白,不辨是非,正是心魔深种之兆!”
普法天尊的声音陡然拔高,字字如法条,句句是天谴。
“我断定,其魂魄本源,早已被这无谓的执念彻底蒙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