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城里关于赵知静与太子的故事,传得沸沸扬扬,但与上回某梁姓姑娘不同,大部分百姓是喜闻乐见的,护国大将之女,与北周镇国太子。
这两人能结合,简直称得上天作之合。
可有些人是坐不住了,这其中礼部侍郎跳得最欢,也不知是听了谁的授意,大肆宣扬镇北侯之女德行欠佳丶不敬王室,甚至有一人还直冲到了太子面前。
“殿下,镇北侯之女实在嚣张,此次故意传播不实画册,企图抹黑殿下您的名声!”
“若是不严惩,以後若人人效仿,北周律法岂不成了天下的笑话?”
一身威严丶气势迫人的太子停下脚步,冷淡的目光,落到匍匐跪地的礼部侍郎身上,声音透着几分冷意道:
“你是来——”
“教孤做事的?”
语气不重,礼部侍郎却无端端觉得寒意袭上心头,他说话声都有些发抖了:“殿…殿下,下官不敢,下官只是,只是建议,对,只是建议。”
“建议?”一双白底金色长靴映入眼帘,礼部侍郎撑在地上的双手有些酸软,“孤认为,礼部侍郎目无尊上,建议抄家,侍郎觉得如何?”
“殿…殿下,”礼部侍郎吞了口口水,他对眼前的太子害怕极了,这位可是杀了无数北周官员,南面那位正造反的李将军侄子,就是被太子养的老虎给活撕了,他有些後悔那日为何脑袋一热,就揽下这差事。
“下官只是觉得…安定县主的…的做法,有祸害殿下名声的嫌疑,下官并无僭越之处。”
磕磕巴巴说完,礼部侍郎跪着的地儿,濡湿了一片。
刘裕根本不理会四周暗暗投过来的视线,只是嫌弃地看了眼跪着的人,丢下一句:
“有辱斯文。”
说完,太子带着人转身离去。
这场单方面的对峙,很快传扬开来,毕竟好奇的人有好多,但敢闹到太子跟前,这麽勇的人属实罕见。
只是流言传着传着就变了味儿。
“有辱斯文,恐未来婚事不利?”赵知静听着秦婉儿带来的新一轮流言,有些不信。
“我也觉得不可能,但殿下的心思本就难以捉摸,再说了殿下他又不行,总不能因为中意你才让流言传这麽广吧?”秦婉儿分析着。
“刘裕他不行?!!”赵知静本来发困得厉害,一下子精神起来,“你从哪里打听来的?”
秦婉儿纳闷道:“不是上回咱们分析过的吗?”
赵知静叹了口气,又坐回了摇椅上,想了想还是劝了秦婉儿几句:“我上次都是胡说的,你可不能把这话传出去啊,你尊敬的太子性子可是很小气的,小心他找你麻烦。”
秦婉儿嗔了赵知静一眼:“还用你说,这等杀头的罪我怎麽会传出去,殿下无嗣可是关乎北周未来的朝堂格局,这种话哪里能从我嘴里说出来。”
“从我嘴里说出来也不可以!”赵知静强调道。
秦婉儿托着腮帮子,同情地看了眼赵知静:“那你可惨了,我看殿下根本没有管这次流言的意思,这太子妃的位置多半要按到你头上了。”
“哎,也不知道谁搞的那画册,可真是狠啊,你现在想摆脱也摆脱不了。”
“是呀,为什麽想不开要画画呢?”
“自讨苦吃”的赵知静咽下了嘴里的苦涩。
过了两日,太子关于安定县主“有辱斯文,恐未来婚事不利”的评价被传得越来越广,不光是各大世家贵女,就是茶坊酒馆都是这样的流言,镇北侯府的小厮出去买菜都要被人唾骂一句不自量力。
更有甚者,说安定县主‘癞蛤蟆瞧上了天鹅肉’。
赵知静的确被激怒了,尤其是某天出门时,迎面而来的烂菜叶子直接让她破防。
当天冲到了地藏庙狠狠骂了刘裕一通,毁了府里花了万金,重新栽种的紫竹林不算,还将品相极好的牡丹丛拔到了绝种,连池子里养得极好的锦鲤都用网子捞了起来,转头对心痛得不能呼吸的留白说:
“这鱼不错,我要拿回府干炸!”
“县主,县主,姑奶奶,求您了,最大的那条您不能炸啊,它岁数比我还大呢!”
“是吗?那正好,某些东西仗着岁数大欺负人,炸了让我看看骨头黑不黑!”
“县主等等!县主,县主——”
紧紧扒拉着水桶的留白,被赵知静毫不客气地又踹了一脚。
第二日赵知静就递了折子要进宫面圣。
金銮殿上。
陛下坐在帘子後面,看不清神色。
身旁打扇的宫女力度掌握得刚刚好,让陛下可以感受到几分凉快,却又不让帘子晃动太厉害。
“安定,这些日子,雍城流言纷纷,寡人的认知也是一天天的改变。”陛下的声音带着苍老的沉重感。
赵知静跪在地上,腰板挺直道:“圣人,我今日不是来叙旧的,是来告状的!”
这话让陛下准备好的寒暄话噎住了,就连身边打扇的宫女都惊得手上动作一顿。
“安定又受了什麽委屈?”陛下若无其事开口道。
“圣人,我要告你儿子,北周太子的状!他骂我“有辱斯文,恐未来婚事不利”,圣人听听这是人话吗?他这麽说我,以後谁敢娶我?这不是要我孤独终老吗?!!”赵知静声音悲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