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是又有什麽大事?”
裴宁辞对周遭的议论声恍若未闻,只是走到大殿前方,侍官们顿时让出首位,恭敬地作揖:“祭司大人。”
裴宁辞对此司空见惯,立于首位淡淡应了声。
身边人上前问道:“祭司大人,不知您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裴宁辞微蹙了下眉,浅金色的眸中隐有波澜:“长公主失踪已有数日,恐怕瞒不下去,不若先发制人。”
“更何况。。。。。。”裴宁辞望着此时还空无一人的龙椅,“今日乌呈使者来访,关乎与大晟的两国邦交事宜,自是不能掉以轻心,尤其不能让与严党参与其中。”
侍官闻言,神色也肃穆几分:“诺。”
就在此刻,又是一阵喧哗声。
“摄政王到——”
若方才裴宁辞的到来只是在湖里扔下了一颗石子,这句话却是在湖里扔了一整吨的炸药。
“摄政王?我听闻他回朝时遇害,下落不明,还以为。。。。。。摄政王居然回来了?”
“摄政王与大祭司均被恩准无须上朝,今日竟同朝出现,看来今日势必有场腥风血雨啊。”
“只望这城门失火,莫要波及我等无辜之人啊。”
谈话间,严庚书也已走到裴宁辞右侧,位于权臣派系之首。
严庚书勾着唇,那双丹凤眼似笑非笑地看着裴宁辞:“祭司大人,又见面了。”
裴宁辞淡淡收回视线,微擡下颌,并未回应。
严庚书见状也只是一声轻嗤,理着罩了层黑纱的袖口,抚着上头绣工精美的四爪金蟒,不紧不慢道:“祭司大人当日强抢本王的女人时,倒是比这幅装出来的淡然模样生动得多。”
“摄政王慎言。”裴宁辞嗓音淡漠地打断了他,不怒自威。
“慎言?”严庚书略挑眉梢,“本王句句属实,倒是祭司大人,若是当真行得端坐得正,又何必如此急于反驳?这可不像是祭司大人平日的作风啊。”
“是麽。”裴宁辞目光锋利,在严庚书面上停留一瞬,“摄政王倒是与夫人感情甚笃。”
裴宁辞和严庚书都在对方身边安插了眼线,自是知晓严庚书把“阿冉”拱手送到天子身边的事。
裴宁辞这句话就是在隐晦地威胁严庚书:如若要当衆撕破脸,他也讨不得好。
两人都注视着对方,一人神态浅淡,一人眼眸含笑,但都是如出一辙的冰凉冷漠。
他们二人平日里鲜少碰面,就连祭祀大典时都未碰到一起,如今相遇堪称是剑拔弩张,偌大的养心殿内竟无人胆敢出声。
就在衆臣皆屏气凝神之际,却听珠帘一阵细碎作响。
衆人皆循声望去,天子一身明黄龙袍,身影清瘦地绕到龙椅前。
然而他却并未像往常般甩袖坐下,而是朝那阴影处伸出手。
天子向来不露喜色的眉眼间藏着小心翼翼的温柔,低声道:“阿姊请。”
话音刚落,环佩叮当作响,臣子皆心神俱颤,却不敢擡头,只齐齐跪下,额头抵着冰凉的青石砖。
“陛下万福,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婧冉并未将手搭在李元牧掌心,她只是越过他,往右侧加出来的黑檀木软靠上一坐,视线平稳地朝前方投去。
朝堂之上,衆臣皆跪拜。
唯有二人独获圣眷,一左一右立于两侧,并未行跪拜之礼。
严庚书斯文微笑,注视着许久未见的华淑长公主,眸底却是翻涌的恨意。
裴宁辞看着这消失数日的女子竟好端端再次出现,神色不免染上几分惊愕,随後由喜转疑,演化为一种猜忌。
迎着他们二人的目光,李婧冉却只唇角噙笑,坦然回视。
她用放肆的目光赤裸裸端详着万人之上的两位重臣,像是能透过他们层层叠叠的衣袍窥见其下的好风光。
严庚书那性感的背脊沟,裴宁辞影绰藏于衣领下的喉结痣。
他们在朝堂之上针锋相对,锁骨与脖颈处,却烙印着同一名女子的吻痕。
而那女子坐于高台,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嗓音轻柔地曼声道:“裴卿,严卿,许久不见啊。”
她笑盈盈地打量着他们,随後声线陡然转凉,变得威严凛然,高高在上地命令他们:“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