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宁辞听到她的後半句话,心里却蓦得像是被针刺了下,密密麻麻泛着酸。
并不算疼,可却磨人。
他把他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看得太重了吗?
李婧冉全然不知裴宁辞这断章取义的本事竟如此超凡脱俗,恐怕连脑补大王见了他都得恭恭敬敬地叫一句祖宗。
她只是继续和他拉扯着:“听说那乌呈三可汗可是个俊俏男子,金发碧眼身姿高挑。况且乌呈民风开放,他想必在床笫之间会玩得很开吧。”
李婧冉唇角噙笑,却轻声喟叹:“祭司大人,坏人姻缘,实非君子所为。”
裴宁辞清楚地看到了李婧冉神情间的算计,她甚至不屑于隐藏,只这麽明晃晃地肆意打量着他。
但他又能如何?
他只能隐忍地装作不知,忍辱负重地问道:“长公主待如何?”
“祭司大人还是喜欢忽略本宫的话。”李婧冉慢悠悠地伸出手接下一片雪花,感受着它由固体轻而易举地被融成液体的状态,“本宫想要什麽,方才不是都说了吗?”
“那玉球,着实需要被润一润了。”
“明日使者宴会前,倒是个好时间。”
裴宁辞有一瞬竟险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知晓长公主嘴上向来轻浮,本以为她只是想用三两句话瞧他露出窘态,谁料她竟是想来真的。。。。。。
况且还是在使者宴会前。
李婧冉见裴宁辞缄默不语,微挑了下眉梢。
她步步紧逼,语气却客气又疏离,未经润色的直白话语一字一顿砸进他的心间:
“大祭司,让玩吗?”
***
与此同时,拐角处的军营里却俨然是另一副景象。
纷飞的飘雪间,严庚书带着薄茧的手指自下而上一颗颗解开了自己的盘扣,摸到最上面盘扣时,他的手指顿了下。
那颗盘扣缺了个珠子,是她拽着他衣领时崩掉的。
她。
阿冉。
不再属于他的阿冉。
严庚书低垂下眼,在风雪间只着一身单衣,漫天的飞雪落在他墨黑的发丝丶肩头,无声消融。
他将外衣递给身後的副将,一步步走到受刑架,背对施刑者,将高束的发丝尽数拨到身前。
施刑者是个来飞烈营没几年的新兵,还从未有机会同严庚书说上一句话,未曾想第一次正式见面竟是要鞭打这位传说中高高在上的摄政王。
他吞吞吐吐地道:“王,不知属下是否。。。。。。。是否应该注意下手的分寸?”
旁边围观的林磊和络腮胡原本脸上都写满了忧心,听到这句低情商发言,都险些忍不住想要撸袖子。
问什麽问啊!打的时候直接放水不就好了吗!
那可是八十鞭啊!他是想赶紧抽死严庚书好换个主帅吗???
飞烈营上下都知道,严庚书极重军令,对他们狠却对自己更狠。
他们简直要怀疑这小兵是敌营安插进来的卧底。
林磊拼命对施刑的小兵使着眼色,结果小兵傻不愣登地挠了挠头,问道:“林兄,你可是眼睛不适?”
在军营里性格算得上是极度斯文的林磊默然好半晌,低声骂了句:“适适适,我适你爹!”
严庚书虽背对着他们,但也大约能从几人的说话声中推测出发生了什麽。
他微偏过头,侧脸线条挺拔流畅,只对施刑者沉声吩咐:“严格执行。若被本王发现你放水,待会儿挨抽的就是你。”
小兵被他的威胁吓得一阵颤栗,挺胸擡头站直,大声应下:“是!”
军营里的鞭子自是比外头的还要毒上许多,更何况士兵犯错都是军杖,能动到鞭子的刑法少之又少,大部分时间都是用来严刑拷问的。
本就凌厉残忍的鞭子淬了辣椒油後,那更是人间酷刑,就如同从地狱里翻出来的刑法一般。
军中先前有个叛徒,被抓回来後鞭五十,谁料十几鞭子下去後,他就已然被抽得皮开肉绽,哭爹喊娘地求着给他个痛快。
而现如今,严庚书要承受的,却是整整八十鞭。
施刑的小兵定了定心神,鞭子在地上试摔了下,伴着凌厉的破空声,登时卷起一堆沙灰尘土。
旁边围观的士兵们都沉默了。
这力度,这角度,这哥儿们上辈子就是在阎王殿当差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