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钰林放下酒杯,在仆从的侍奉下净了手,一点点拭去指尖的水珠,随後拈着一颗葡萄,边剥边温和道:“无妨,殿下记得您的承诺便好。”
承诺?
使者虎躯一震,擡眼看去。
许钰林侧头望着李婧冉笑,脖颈线条优美流畅,大方道:“殿下先前说过,即使有驸马後,也会一直宠爱钰的,不是吗?”
方才还很紧张的使者闻言,瞬间松了口气。
就这?长公主随口哄他的罢了,没曾想他居然也信。
许钰林继续不紧不慢地补充道:“您说过,一个月里头初一十五宿在驸马屋里头,馀下的日子里会抽出十五日陪钰。”
“大大小小的宫宴也会恩准钰与驸马一同随行,格外开恩让钰不必给驸马请安奉茶,大小账目府中事宜照旧交由钰管理。。。。。。。”许钰林撇了眼使者的方向,微微一笑,“钰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但毕竟是殿下的恩赐,也不好拂。”
末了,他微有些羞赧地低下头笑笑:“殿下说过,这颗心都放在了钰身上。驸马罢了,殿下若喜欢,纳了便是,不必在意钰的想法。”
使者身为一个男子,都觉得自己快被这浓浓的茶意熏晕过去了,长公主却丝毫分辨不出这男子话语间的茶气和心机,甚至还笑着赞他:“本宫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不像其馀367位公子,个个儿都寻死觅活的。”
多少?
三百六十七?!
这庞大到不可思议的数字让使者眼前一黑,却觉自家三可汗的未来比他的眼前还要乌漆嘛黑。
人类的悲欢喜乐并不相同,使者只觉自己处于晴天霹雳,而长公主仍搂着美貌公子的纤腰,下巴暧昧地搁在他锁骨处,在他耳边调笑:“但你又怎知,本宫的这颗心,能挂你身上一辈子?”
许钰林剥着葡萄的手一顿。
再次开口时,他语气里含着些恰到好处的醋意,轻飘飘地反问:
“殿下还能寻得出,比钰更温顺体贴的男子吗?”
使者对许钰林口中的“温顺体贴”表示十足的怀疑。
“殿下还能寻得出,比钰更懂事的男子吗?”
使者想到许钰林方才毫不畏惧挑衅当今圣上的骄纵模样,眉头一皱。
“殿下还能寻得出。。。。。。。”许钰林轻笑两声,嗓音里染了几分引诱,“比钰更会投您所好的人吗?”
说罢,他目光示意了下手中的葡萄。
使者的视线下意识望去,却见拈着葡萄的手指骨节分明,原本白皙的肤色被葡萄沾上了淡淡的紫红。
他慢条斯理地把最後一块葡萄皮轻扯下,动作缓慢优雅地仿佛在解人衣衫。。。。。。。
怎麽会有人能把剥葡萄都剥得那麽涩!
吃葡萄从不剥皮的使者心中大撼,看着弯唇浅笑的男子,怎麽都想不通这个事实。
整整齐齐的衣衫,清落干净的装饰,温润内敛的神情,到底是什麽让这个男子平添了几分令人心痒的欲色?
兴许是人类的劣根性。
束腰太齐整便令人忍不住想粗暴地扯开,装饰太干净便想将它染脏,神情太温柔便想把他欺负得湿红着眼尾,泪水涟涟轻喘着求饶。
湿漉漉的冷白指尖捏着被剥得干干净净的剔透葡萄,往女子艳丽的唇边送去,许钰林淡笑着道:“嗯?殿下认为呢?”
李婧冉呼吸都忍不住放轻了,瞧了眼捏着葡萄的指尖,深觉如果她要就着许钰林的手吃下,舌尖就一定会碰到他温凉的指尖。。。。。。。
不行,好羞耻,太羞耻了。
李婧冉当机立断地对他道:“你吃。”
许钰林眨了下眼,并未多言,只轻啓唇将葡萄含了进去,擦干净了手。
李婧冉和他离得极近,被许钰林身上的淡香包裹的同时,看到他习惯性地用舌尖先卷了下葡萄。
雪白的齿关隐约可见艳红的舌尖,牙齿轻陷入晶莹剔透的果肉。。。。。。
李婧冉强迫自己转过头不去看他,闭了闭眼,却觉自己脑海中仿佛还能看到葡萄四分五裂的模样。
被咬碎的果肉,晶莹的汁水,他浅色的唇上沾着的潋滟亮泽。
啊啊啊啊啊啊,许钰林他就是故意的吧!!!
李婧冉以前很担心小黄的精神状态,现在很担心她自己的。
单身久了,连看人吃个葡萄都觉得挺不可描述的。
小黄幽幽发言:「我作证,葡萄真的很单纯,这锅它不背。」
许钰林不紧不慢地嚼碎了果肉,喉结微微一滚,咽了下去。
他往李婧冉身侧靠近了些,居高临下地瞧着使者,语气带着些不明显的锋利:“要同我一同侍奉殿下,便要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
使者蓦得擡眼,和许钰林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他看到许钰林对他微微笑了下,随後偏过头温柔地把李婧冉的碎发别到耳後,嗓音温柔地道:“殿下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他的心理准备。”
骄纵又高调地宣示着主权。
只有一直被宠着丶从不患得患失的人,才有底气与自信能说出这句话。
使者面如死灰,心中下了决定:此次回去,一定要极力劝阻可汗,千万不能把三可汗推进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长公主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