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婧冉安静了片刻。
冬日的小雪自灰蒙蒙的云朵间坠落,落在湖面的那一刻无声地融成了雪水。
李婧冉感受着一片雪花落在她的脸庞,温度有些凉。
兴许是她已经不知不觉在湖畔边蹲了太久,如今即使起身的动作很缓慢,还是感到头脑仿若缺氧般克制不住地发晕,视网膜中的世界都有些暗淡。
她闭了闭眼,缓了片刻,这才感觉到有些堵塞的血液再次开始流通。
再次睁开眼时候,李婧冉无声得叹了口气。
她将指尖的雪花拈化,轻声对小黄道:「我知道了。」
***
关于这位竞争对手,李婧冉对他是存有一种敬畏之心的。
这位竞争对手都还没出现,她就感觉到他应当比她想象中的聪明。
聪慧丶把控人心丶骄傲自满,这是她在为数不多的接触中给这位竞争对手画出的人物画像。
在魂穿的身份上,竞争对手选择了明沉曦——楼兰的二皇子,大晟华淑长公主的驸马,如今身边熟悉他的人不多,但他恰好有一个可以顺理成章接触三位攻略对象的身份。
而更精妙的是,竞争对手并未选择无缝衔接,而是先让李元牧和严庚书发觉了“明沉曦之死”。
毕竟他也知晓李婧冉已经把他们俩的攻略值刷到了一定程度,他要是直接以“她驸马”的身份接触他们,开局无疑会更难。
更何况,攻略对象们在发现李婧冉身份存疑後,他们的接受度已经被拔高了许多。
尤其是李元牧,他甚至都已经接触过幻境这麽非科学的事情,而严庚书和裴宁辞也对幻境中发生的一切隐有记忆。
这种情况下,让他们接受所谓的“起死回生”是看似荒谬却细想可行的事情。
通过这一步棋,竞争对手便用非常直观的方式告诉他们:他并不是明沉曦。
如此一来,在“明沉曦”这层身份的加持下,竞争对手既可以有顺理成章的身份接触他们,又可以避免他们将对明沉曦的隐晦敌意衍生到他的头上,可谓是一石二鸟。
当然,李婧冉原本还没想得那麽多,直到她和这位竞争对手的第一次间接交锋。。。。。。
为了明沉曦的这件事,李婧冉难得纡尊降贵去了趟飞烈营,原本想的是在竞争对手穿越过来之前先给严庚书打个预防针的,谁知她居然还是比竞争对手的速度晚了一步。
竞争对手魂穿後的第一件事,就是马不停蹄地去见了严庚书。
飞烈营内,李婧冉望着拦在自己面前的络腮胡,冷静微笑:“你确定严庚书说他不见我?”
络腮胡虽然只是个传话人,见到李婧冉这副兴师问罪的姿态,颇有些心虚地搓了下手:“那个。。。。。。”
旁边怀里抱着方尔南的林磊见状,自是知道络腮胡长了张过于实诚的嘴,连忙出声接过话茬:“殿下莫要误会,王爷的确是军务缠身,脱不开身啊。”
络腮胡听着林磊睁着眼睛说瞎话,面色宛如便秘一般一言难尽,但还是勉强地点了下头:“。。。。。。嗯。”
李婧冉瞥了眼林磊怀里软糯糯的方尔南,冷笑了两声。
行啊,连孩子都不管了,严庚书他可真是好样的。
也不知这位竞争对手究竟给他灌了什麽迷魂汤。
她擡眸盯着他们片刻,她不笑时容貌便看起来极具攻击性,一双桃花眼雾沉沉的,带着与生俱来的压迫感。
络腮胡和林磊被她盯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但想到严庚书的吩咐,还是硬着头皮迎着她的注视,愣是一声不吭。
远处耍刀的士兵们虽表面上看着在练武,目光却都状似不经意地往这边瞟,纷纷竖起耳朵偷听着。
李婧冉的眼神环视一圈,微挑了下眉梢,仿佛被说服般点了点头:“可以,那你跟他说一声吧,让他有空时来一趟长公主府。”
看起来神色格外平静。
络腮胡和林磊对视一眼,心中都松了口气,像是送大佛一般毕恭毕敬地朝飞烈营外比了个“请”的手势:“放心,您请。”
李婧冉瞧了眼被他们拦着的主帐,里头分明亮着灯。
她心中谋算着,不动声色地转身作出离去状,随後趁着他们俩放松警惕之时,提起裙裾便往主帐内跑。
络腮胡和林磊都被她这回马枪杀了个措不及防,迅速反应过来想拦她,但他们终究顾及太多,不敢碰到长公主的玉体,她往前冲他们便只能让开。
李婧冉便这样气势汹汹地来到了主帐外头,一掀门帘杨声道:“严庚书!”
帐内的严庚书似是在思索着些什麽,面前还摆着两杯仍氤氲的热茶,由此可见帐内的客人刚走没多久。
严庚书还沉浸在刚死没多久的“明沉曦”突然活了过来丶而且躯壳里还换了个芯子的事,神色间因这超出常理的事情还有些恍惚。
听到李婧冉的嗓音,严庚书愣了下,起身朝她迎来:“你怎麽来了?”
你丶怎丶麽丶来丶了。
李婧冉听到这句话,在冷风中憋了一肚子的火气顿时就憋不住了,这种愤怒在她瞥见竞争对手用茶水在桌案上画的笑脸时达到了巅峰。
茶水未干,水光分外碍眼。
挑衅,这位竞争对手绝对是赤裸裸的挑衅!
李婧冉也不顾还有外人在场,踮脚捧着严庚书的脸便吻了上去。
她泄愤般咬了他一口,深呼吸着转过头,朝目瞪口呆的络腮胡和林磊微笑:“还不走?是想亲眼瞧你们的王怎麽在床上哭吗?”
李婧冉俨然是被冲昏了头,这番话未经思考便说出了口,难得犀利地完全没给严庚书留面子。
严庚书愣了下,唇边笑意反而加深了几分,单手揽着她的腰,望向神色呆滞的两位下属,嗓音慵懒:“出去吧,任何人没有本王的允许,今日都不许靠近主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