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婧冉望着许钰林,拉着他躲进马车,压低声音道:“乌呈如今并不安稳,你来这里做什麽?”
乌呈是个土地面积占比达到1。5个大晟的国家,只是它的土地开发率却不高,人口过密但大部分百姓都处于贫困线挣扎,财富都聚集在皇室手中。
贫富差距极大的情况下,百姓们自然多有不满,如今正是乱成一锅粥的时候,说不准什麽时候就会有光着膀子涂满彩漆的人举着用红番茄汁书写得血淋淋的“要改变”牌匾,引领着一衆愚昧的百姓聚集在宫殿前滋事。
简而言之,不安全。
许钰林望着她握着他的衣袖,丝绸娇嫩,被她一攥就留下了印子。
他擡眼时细碎的玛瑙额饰轻曳,李婧冉的眸光也随之晃了下,後知後觉地留意到了他较之大晟迥异的服饰。
若说大晟的服饰多以宽松和庄重为主基调,乌呈的则在整体氛围上给人一种抑制不住的浪漫性感。
就譬如严庚书经常穿的高邦黑皮靴,皮革的线条感衬得他的双腿笔直修长,这种能完美贴合人体线条的穿搭都起源于乌呈贵胄。
许钰林如今穿的衣衫也极富异域风采,光泽感饱满的丝绸长衫将他清劲的腰线勾勒得恰到好处,皮质垫肩和腰带本应看起来有些粗旷,与丝绸相结合却无端生了几分禁欲的性感。
他原本乌黑柔顺的发丝如今被弯成了微卷的样子,并未束起,只散在脸庞,被一串小珠衔红玛瑙的额饰固定着,颇有种中世纪欧式美学的优雅绅士感。
就在李婧冉目光禁不住闪烁之时,许钰林温声开口回应她道:“我知晓乌呈局势动荡。”
倘若并非如此,许钰林也不一定会在不经她允许的情况下就私自跟过来。
许钰林话语微顿片刻,眸光清亮地望着她,微微笑了下:“友人之间,理应互相帮衬,不是吗?”
李婧冉闻言却蹙起了眉:“你这不是胡来吗?快回去。”
她是必须要来乌呈,他跟着起什麽劲啊。
乌呈虽这几年都有向大晟进贡,但乌呈子民对大晟骨子里还是排挤的,觉得大晟近些年一直欺压在乌呈头上,觉得他们国家的人均生産值低就是因为大晟的剥削。
因此大晟子民在乌呈还是挺危险的,毕竟乌呈人□□时,说不定就会“失手”当街杀一两个大晟人。
许钰林像是早就料到了李婧冉会赶他走,如今早有准备,只浅浅地弯着唇道:“你先前允了我三个愿望,你还记得吗?”
他指的是李婧冉那时为了让他陪她在使者宴上装成骄纵男宠劝退乌呈和亲想法时,应允他的三个愿望。
许钰林先前一直没有什麽想要的,亦或是他想要的丶她能给的都已经尽数给了他,因此这三个愿望一直尚未兑现。
现如今,许钰林旧事重提,分明这件事过去了也没太久,但李婧冉却有种恍然隔世之感。
她一时间并未回应,许钰林只轻声接道:“让我留下。”
他望着她时,李婧冉感觉许钰林的眼眸比他额饰的红玛瑙还要夺目,他对她道:“婧冉,这是我的第一个愿望。”
他要向这位比神明更温柔的姑娘行使他的许愿权了。
***
李婧冉最终还是半推半就地让许钰林留了下来。
愿望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许钰林办事着实稳妥,他甚至靠千机楼的人脉把他们在乌呈的假身份都捏造好了。
是亲人早些年因战乱流落大晟的留子夫妇,虽生在大晟但一直念着乌呈。
如今在大晟靠经商发财有了点小钱後,他们毅然决定回到乌呈为经济发展做贡献,如今算是落叶归根了。
乌呈人着实太过自来熟,两人才刚下马车,原本正想着要四处打探一下消息,还没走两步路就被热情洋溢的摆摊老板绊下了脚步。
老板是个金发碧眼的漂亮小姐姐,操着一口蹩脚的大晟话跟他们打招呼:“嗨,你们是夫妻吗?”
俨然像是个见着待宰肥羊的屠妇,眼神都泛着绿光。
被陌生人忽然搭讪让李婧冉有些尴尬,但念及许钰林不会说乌呈话,仍是吸了口气笑着回应道:“是啊。”
老板听到李婧冉说的是标准的乌呈话,先是一愣,还没来得及问出口,李婧冉就将他们早就准备好的身份说出了口。
老板越听,面上的愧疚之色越明显,连连对他们道歉:“请你们宽宥我的莽撞。。。。。。”
兴许是因为这些愧疚心,老板对他们的态度比炎炎夏日还要温暖。
李婧冉因担心许钰林露馅,特意让他装作对他们对话不感兴趣的模样,站在摊前随意瞧瞧上头摆着的小玩意儿。
老板看着许钰林,凑近李婧冉关心道:“你和你丈夫是吵架了吗?”
“怎麽可能。”李婧冉仗着许钰林听不懂,睁着眼说瞎话:“我们感情可好了。只是他性子冷,况且大晟的风俗没那麽开放,他在外头不习惯表露出来罢了。”
说罢,李婧冉还特地瞥了眼许钰林,看到他的神色丝毫未变,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他果然听不懂乌呈语,那就好。
老板是个八卦性子,丝毫不懂得见好就收,跟她咬耳朵道:“冷淡的男人可不好,在床上可没意思了。”
李婧冉:“啊。。。。。。这。。。。。。”
老板见李婧冉面露犹疑,还当她不信,继而又语气坚定地试图说服她:“没有一场完美姓体验的人生是空虚的。我的第二任丈夫就是个脸蛋好看但上床时什麽都不懂的。。。。。。”
李婧冉眼皮一跳,眼看着老板就要非常开放地拉着她分享她的恋爱经验,直觉不妙地打断了她:“那个,其实他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