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面容虽然相似,可算起来,西山太子妃若还活着,如今也该到儿女绕膝的年纪了。
杨氏定了定神,压下心中惊恐道:“用过饭了。”
见她一直不说话,慕容据本就着急。
此刻听她这样说,更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他们来得匆忙,何曾用过晚饭?
母亲也不知抓住机会,好与父皇叙叙旧!瞧那商女,不就很会对父皇献媚麽?
燕凌帝扫了一眼桌上的饭食,见陆瑾画比往日多用了一些。
豆芽那坛泡菜,原本是他为自己留的念想,没想到更放不下的,是陆瑾画。
建宏三十年,益州大旱三年,终于迎来第一场雨。
这场雨後,瘟疫如疾风骤雨般降临,朝中每一日收到益州的讯息,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从第一日死几人。
到後来一日死千人,万人。
先帝大怒,斥太医院无所作为,又下召令,集天下能人异士之力,前往益州,解救千千万万死于瘟疫的百姓。
先帝虽然对儿女偏心,可作为一国之君来说,他是一位明君。
先帝令他与二皇子一同前往益州,设‘疠迁所’,病患与正常人分离安置,太医院与各方医士随行,务必要研制出救命药方。
先帝自然有他的考量。
那时他与二皇子势力渐大,朝中隐隐分居两派,先帝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时常吃什麽仙丹。
先帝心中最适合继位的人,自然是西山太子。
派他与二哥去益州,若成了,自然是一件喜事,输了,也正好借机为西山太子铲除两个挡路石。
而且,他们二人此去,也绝不会让对方完完整整回到蓟州。
这一步棋,无论如何父皇都是受益方。
他与二皇子离开蓟州开始,便针锋相对。到了益州,他被分派至疫情最严重的地区,二皇子则相反,他母家势大,身後能人异士无数,被分到了相对好控制的区域。
二人实力差距极大,纷纷暗中作梗,想在这次机会中铲除对方。
在那时,豆芽便染病了。
陆瑾画一直坚持研制药方,在豆芽死後第三日,终于找到了破局之法。
陆瑾画也倒下了。
那张轻飘飘的纸,是用无数人血肉吸取经验得来的。
她丝毫功劳不揽,不想在先帝面前露头。这一次益州之行,她什麽也没得到,还失去了豆芽。
王父说,此女狡猾丶城府极深,可惜心软了些,若不是拿住她那贴身丫鬟,根本无法从交趾这样的混乱之地将此女押回。
可他没看到陆瑾画的狡猾,只看到了她心中的柔软之处,她的善良,她对友情的珍惜。
疫病救治後,陆瑾画带着豆芽的骨灰去了梁州。
她说:豆芽出生在梁州,她一直盼着有朝一日回来,还能种种地呢。
那时他身陷囹圄,日日疲惫应付各方诡谲势力,既无强大後盾做底气,也无血海中九死一生磨砺的心性。
见她如此难过,甚至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毕竟,他也无法保证明天太阳升起时,自己还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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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