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便见帝王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仿佛含着千钧重量,叫他如芒在背。
李福全硬着头皮道:“相比起金银,陆姑娘更喜欢翡翠做的物件。”
燕凌帝收回目光:“今日便用玉冠吧。”
梳头太监终于等到答案,连忙回道:“是。”
危机彻底解除,李福全也不敢在跟前凑着了,收拾了表情到一边候着。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大冷天的,他愣是出了身汗。
陛下是要去见陆姑娘,每每到这个时候,陛下的心情都是最好的,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也能轻松许多。
或是见天色不早了,燕凌帝没再折腾,收拾好後,摆驾长乐宫。
李福全小碎步跟在後面,心头想着,帝王想见谁,还不是一道召令的事,陛下却总是眼巴巴地跑去见陆姑娘。
谁叫他乐意呢……
到了长乐宫门口,宫门已经大开了。
扫地的宫女将枯黄落叶扫到一边,门前还洒了许多水,防止灰尘乱飞。
见他们来,两个宫女不敢再说话,连忙跪下行礼。
燕凌帝淡淡扫过一眼,李福全连忙跑过去,笑道:“今日宫中有什麽好事,值得你们这样高兴?”
两个宫女对视一眼,又见燕凌帝等在一边,连忙答道:“回陛下,今日姑娘赏了奴婢们一人一身冬衣。”
李福全一搓手:“难怪如此高兴呢,您说这……”
燕凌帝从御辇下来,淡淡道:“乾清宫也不曾少了你的吃穿,这麽羡慕,调你到长乐宫来伺候?”
李福全连忙装模作样打了自己几巴掌,故作苦恼道:“陛下这话可折煞奴才了,只要能跟在陛下身边,奴才就算什麽也没有,也是甘之如饴啊……”
燕凌帝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擡脚阔步往长乐宫内去。
看出他心情很好,都会和自己开玩笑了,李福全笑着跟上去,“奴才是惊于陆姑娘的心思,多体贴啊……”
每逢年节,宫里也会赐下吃食和衣裳给宫女太监们,但那都是按规制来的,像陆瑾画这样承诺单独赐一套衣裳,便是别的宫里没有的福气。
燕凌帝擡手:“你也去做一身冬衣,别在跟前晃来晃去的,叫朕心烦。”
李福全连忙跪下谢恩,笑眯眯道:“奴才这就退下了。”
长乐宫今日和平日颇为不同,不仅外面人来人往热闹得很,就连里头,也到处都是扫地洒水的,还有端着盘子从小厨房出来,又有人急匆匆进去。
仔细听去,还能听见说话谈笑声。
燕凌帝往厨房看了眼,那处最热闹,陆瑾画或许在那。
但他愣了愣,下意识往偏殿走去。
这样热闹的时候,或许奈奈是不太喜欢的。
偏殿的门开着,外面没有候在一边的丫鬟,孤零零的门敞着,里头的东西一览无馀。
除了陆瑾画常用的那些奇怪器材,还有水盆丶木架丶一尘不染的棉布一张张搭在木施上。
陆瑾画正坐在桌边,拿着一本册子,全神贯注看着。
她还穿着平日里的素衣,洁白的一尘不染,墨发散在身後,显得她孤寂又可怜。
她身边没有仆从伺候,整个偏殿里就她一个人,外面热热闹闹,她一声不吭坐在那里,好像所有的热闹都与她无关。
燕凌帝心头一紧,往里走去。
她总是这样,好像在哪都没有归属感,或者说,她一直没把这里当成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