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画噗嗤笑出声,心知燕凌帝在逗她,故意道:“李总管办事妥帖,我这就去住农户,不过就委屈你了,要跟着陛下住野外。”
住野外?
李福全傻眼了,这寒冬腊月的,在外面睡一晚上,早上起来人已经冻硬了吧?
燕凌帝一勒马,打断二人的谈话:“李福全,带路。”
李福全卡了一声,连忙道:“是,是。”
其他人就没她这麽幸运了,寒冬腊月的,打着火把深一脚浅一脚往皇城赶。
陆瑾画收回目光,看向面前的黑夜。
晚上看不清路,更看不清身旁的人,五感在此时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陆瑾画此刻睁眼和闭眼已经没什麽区别了,只能看到一片黑色,但炙热的怀抱,却是能让人记忆犹新的。
男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有些沉,还有些闷。
他幽幽道:“奈奈都会取笑朕了。”
这里果然人迹罕至,说是农户,就真只是用茅草搭了两间房子。
住着一对夫妻,丈夫个矮,膀大腰圆,是这里的猎户,冬天快来了,越来越不好打猎了,夏日猎来的肉风干了,一排排挂在墙壁上。
妻子拘谨的从李福全手中收过银子,连忙道:“那我……我去给几位贵人做些吃的。”
李福全拦住她,又掏出好几锭银子。
他喜欢这样的老实人。
“先弄些热水到这个屋子来,再煮些容易消化的东西,肉和菜若是有的话也都要一些,这些银子可够?”
“够了,够了。”那猎户妻子连连道,将银锭揣进怀里,走向一旁的屋子。
借住在人家屋里,李福全也不好全麻烦了别人,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就只能自个儿收拾了。
陆瑾画坐在屋子里唯一的稻草床上,看着燕凌帝拿了一旁的木头板子盖好窗户,又拿棍子将木头板子抵上,接着将摇摇欲坠地门板擡起来,努力关好房门,再插上那没什麽用的门闩。
他皱眉看了会儿,还是放弃了。
听到一点笑声,燕凌帝回头看去,见陆瑾画笑得捂住了肚子。
他清俊眉眼间闪过不解,问道:“笑什麽?”
将甲胄一层层脱下来,只着里衣。
陆瑾画道:“没什麽。”
她打量着燕凌帝,像是头一回认识他般:“只是见陛下做这些事,觉得很接地气。”
接地气?
燕凌帝将甲胄一一放到桌子上,又将里衣系好。
这话的意思,应该是说他平易近人。
“这有什麽。”燕凌帝道:“在战场时,朕与将士们同吃同住,有一回,为了抓住对方的将领,还在牛圈里藏了许久。”
说完这话,两个人都是一愣。
陆瑾画心想:在盘龙沟时,躺了牛粪车就生气一个多月的人,原来也会住牛圈。
事情过去得久,燕凌帝也记起了自己年少时混账的样子。
年龄大了就这个优点,脸皮厚。
他坐在陆瑾画身边,低声道:“奈奈,朕年少时做了许多混账事,叫你替我承担了很多。”
他道:“朕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