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怎会无缘无故让他跪在这里,他是知道陆瑾画的事了,还知道这件事是自己做的?
所以让他跪在这里,是为了让他反省?
他为什麽要反省?
他又没犯错!他只是怕父皇被人蒙骗而已……
太阳晒在人身上暖烘烘的,到了正午时分,慕容据额上已经浸出丝丝细汗。
这一跪,他就跪了一天一夜。
到了第二天正午时,他终于撑不住,眼睛一翻,‘砰咚’一声倒下。
路过的宫女太监们匆匆离开,完全不敢多看一眼。就算晕厥过去,也无一个人敢将他带走。
没过多久,一盆水兜头淋下,慕容据被冰得一个激灵,冷水打湿了衣襟,凉意像是找到漏洞,悉悉索索爬进来,冷到骨子里。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面前的太监。
小顺子蹲下身,小声问道:“殿下,殿下您快醒醒,这里不能睡觉啊。”
慕容据大脑剧痛,缓缓瞪大了眼睛,看向这不知死活的奴才。
“你……你这狗奴才!”
他一开口,不仅嗓子又疼又哑,连脑壳也混混沌沌的。
小顺子吓得噗通一声跪下,连连求饶:“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奴婢都是听从陛下的安排行事啊,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他苦着脸道:“陛下让奴婢看着您,若是您晕了,就让奴婢……”
说着,他开始吞吞吐吐起来。
但慕容据的关注点显然不在这里,他连忙追问道:“父皇回来了?”
小顺子愣了愣,摇头:“还没呢,殿下。”
慕容据脸色又阴沉下来了,他问:“没回来,你这狗奴才从哪里收到的君令?”
小顺子连连喊冤,道:“奴婢真没骗您,是鸾仪使周大人亲自来宣的,奴婢可不敢假传圣旨啊。”
慕容据一愣,目光缓缓落在,看向一旁打翻的木桶。
想来,刚刚狗奴才就是用这木桶装的水来泼他的,该死的东西,这种桶,在他太子府是用来装污秽的!
他闭了闭眼,厉声道:“滚!”
小顺子连连磕了两个头,拿起木桶连滚带爬地离开了。
慕容据撑起背脊,迎着冷风跪在金銮殿外,从这开始,他就算撑不住,也只能硬撑了。
若是再晕过去被人泼醒,就算他是太子,以後也难以立足了。
这一跪,就跪了两天两夜,到了第三日晚间,才听到那熟悉的死太监声音。
“陛下驾到——”
李福全将拂尘一甩,站在门口扫过慕容据,然後目不斜视地进去了。
没过多久,金銮殿两扇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空气中似乎还有一丝尘土飞扬,或许是他跪得太久,看东西都模糊了。
从这里往里看去,只能看见高座上一道威严的身影,帝王旒珠垂下,深邃而黝黑的眼睛若隐若现。
他和往常一样,处理着政务。
慕容据将燕凌帝当着自己的榜样,见他夙兴夜寐,将大燕子民放在心中。
他也暗暗发誓,待自己从父皇手中接过皇位,也要做一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
燕凌帝专心批着每一本折子,甚至没看他一眼。
对慕容据,他是非常不满的。
人前唯唯诺诺,人後什麽事都做得出来。
这次趁他离开就能搞出这麽大的事,下一次,岂不是要直接派人杀了他的奈奈?
思及此,心中戾气更甚。
他合上折子,盘算着废太子的章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