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奴恨恨看着她,眼球慢慢爬上血丝。
她对陆瑾画的恨,在岁月的磨砺中,一点一点增加。
陆瑾画十几年前便长这副模样,那会儿自己年纪小,乍眼一看,还以为家中来了个仙女。
只是这仙女,是来取他们一家人性命的。
被这张脸晃了一下,新仇旧恨一同涌上来,玉奴恨道:“做过亏心事,半夜是睡不着吧?这麽多年过去还能记得我。”
陆瑾画又忍不住笑了。
对他们来说过去了十几年,对她来说,也才过去两三年罢了。
那场血腥的杀戮,有时还总能想起,许多人不是生来便能做刽子手的,温热的鲜血溅到脸上,也会心悸许久。
她又道:“你和你母亲长得一模一样,初见时,我便将你认出来了。”
玉奴面色愤愤,十几年过去,母亲的面容早在脑子里成为一团模糊的雾气,很多时候想到她,只能想到那些模糊不清的事。
生病时,她会将自己抱在怀里。
外出时,她会紧紧牵着自己的手。
等她擡手往记忆中的母亲看去,却怎麽也想不起她的样子。
连她都忘了母亲,仇人却还记得,她恨不得一刀刀割下陆瑾画的肉,看着她痛苦认错。
“在皇宫时便认出我,为何不向皇帝告发我?”
陆瑾画不语,只是看着她,那双眼睛传递的情绪却说明了一切。
她不在意玉奴想干什麽,就像当初她亲母死後,她大度地选择放过两个小孩子一样。
玉奴心头火烧得更甚,恨道:“你还是这样僞善,做给谁看呢?”
用这样一张脸去做那麽恶毒的事,她真是罪该万死。
“你杀死我母亲,害得我家破人亡,我等了这麽多年,就是为的这一日。”
雪花落在肩头,身上的暖意缓缓褪去。陆瑾画的面色看上去比雪还要白。
她反问:“杀死你母亲的真是我吗?”
“够了!”
双胞胎哥哥猛地劈出冷剑,割断了陆瑾画的头发,打散她因为上坟而高高扎起的头发。
在这个时代,披头散发在人前是很不雅的事情,就和现代只穿秋衣裤出门一样。
他等着看陆瑾画气急败坏,谁知对方毫无反应,只摸了摸脸上被刀光划到的血痕。
“她的死的确与我有脱不开的关系,但是……我当时并未想着要她死。”
玉奴不知想到什麽,眼中涌出痛色,一张漂亮的脸也变得狰狞。
“那样情形下,我母亲除了死还能怎麽办?你说,啊!”
她揪住陆瑾画的衣襟,实在看不惯她这样一副闲适自得的样子。
为什麽,自己这样生气,她却这麽冷静。
为什麽大仇终于要得报了,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眼见着他们没有伤害其他人的意思,陆瑾画也不再担心了,轻轻掰开她的手,冷漠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隗清玉骑着马走在大路上,梁州地势险峻,崇山峻岭奇多,雪天更是难行。
她气喘吁吁爬上一座山头,寒风刮在脸上,让她混沌的脑子思绪一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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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快结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