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回来,他都要来瞧一瞧陆瑾画。
脸色从满面笑容变得沉默寡言,到现在,阴翳无比。
陆瑾画心头毛毛的,知道对方还在算计什麽,不动她,是因为想从陛下手中获得更多。
在下一次大搬迁前夜,姜尔宓端上了饭菜。
“姑娘,多吃点。”
他一双精致的玉手已经红肿,还生了冻疮。
不过短短三四日,严寒就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陆瑾画看了看他,真心实意道:“辛苦了。”
姜尔宓摇头:“这是我应该做的。”
陆瑾画吃了两口饭菜,似有意无意地问:“我能了解一下,你和巴哈铁达,是什麽关系吗?”
姜尔宓笑了,早知道她会问这个,只是没想到憋这麽久才问。
“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阿史那震惊地擡头看他,可汗的兄弟们,在可汗上位时已经被屠尽了,面前这个,可能是他唯一的血亲。
没吃几口,陆瑾画便放下筷子。
“我吃饱了。”
见阿史那眼馋地盯着桌子上剩下的菜,陆瑾画道:“这些你处理吧,我不会告诉可汗。”
阿史那迟疑地看着她,陆瑾画笑了笑。
“这几天我们不是配合得很好麽?我不喜欢被人逼着吃饭。”
每回见她只吃这麽一点,巴哈铁达便面色阴翳,要她继续吃。
阿史那坐上桌子,惊喜道:“可敦,你真好。”
陆瑾画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
“我在帐子外面透透气,你慢慢吃。”
这是她这几日的习惯。
姜尔宓的手艺很好,阿史那不是第一次尝他的饭了。或许是知道她也会一起吃,每回端来的饭都越来越多。
她舍不得浪费粮食,总会吃得一干二净。
饭菜温软可口,阿史那觉得像在仙境一样,吃到一半,心中忽然升起强烈的不安感。
她放下筷子,连忙往外跑去,掀开帘子,哪里有陆瑾画的身影?
出去抢劫的队伍回来了一些人,笑着从马匹上扛下粮食扔在地上,打开一看,全是大米。
所有人一阵恍惚,阿史那心头却狂跳着,用回鹘话怒吼道:“可敦不见了!可敦不见了!”
正说时,剩馀的人脸色一变,男人女人都纷纷拿上工具,猛地跨上马。
“追可敦!将可敦找回来!”
那正扛着粮食的队伍相视一眼,从马背上拔出利刃,狠狠将回鹘人踹下马匹。
“动手!”
营中乱做一团,阿史那急急跳上马,挺着大肚子往大燕的方向追过去。
陆瑾画跑了,可汗回来一定会杀了她。
草原一望无垠,奔逃的陆瑾画很快被人发现。
姜尔宓策马狂奔,紧紧跟在她身後。
见追兵愈来愈多,他抽出长剑,“一直往前走,有人接应!”
说罢,返身抵御追上来的回鹘人。
陆瑾画不敢回头,在夜色中策马狂奔。
前几天收到的唯一信息,是有人会来救她,直到看见姜尔宓,才知来的人是他。
不知跑出多远,耳边声音时隐时现,寒风凛冽,面颊生疼,喉间溢上铁锈味。
巴哈铁达说得很对,她果然不能在夜间纵马,寒风像刀一般,一下下割在她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