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宫,宫女太监轻手轻脚离开。
国师又念了一段清心梵文,看向高座之上。
“陛下,可有舒心些?”
燕凌帝抵着前额,冕冠垂挂的旒珠垂下,遮住了那双黑沉沉的眼睛。
当今御下极严,自登基以来,励精图治,夙夜不怠。如今大燕一片河清海晏,百姓安乐。
得此明主,是大燕之幸。
可惜他心生魔障,数十年囿于一个人。
“陛下,卜筮之术不宜多用。”
燕凌帝并不理会他,不发一言坐在案後,帝王威仪,直叫人心头惶惶。
国师擡手,屋内伺候的奴仆轻手轻脚离开。
“陛下近日来得多,与臣交谈,比之过去十年。”
燕凌帝这才睁开眼,静静看向他。
国师意在提醒今上,近日或心忧神伤,和往年相比,颇为异常。只对峙一息,他撩袍跪下,“陛下恕罪。”
“忠言逆耳,陛下,您与她今生无缘。”这话他已经说过许多遍,国师不怕掉脑袋,他有辅国之责。
“朕是天子。”燕凌帝沉沉开口,“乃人间之皇。”
馀下的话自不必言说,他是人间之皇,他想强求,为何不可能?!
国师轻叹了一口气。“陛下,她命格注定如此。”
“若想扭转局面,需得凤凰涅盘之火,以神明之躯为祭。”
简而言之,做梦试试能不能成真。
国师极少顶撞他,可这样的话,他不得不说,不能看着一位贤明君主就这样堕落下去。
脚步声响起,李福全小碎步进来,弓腰向帝王递上一样物件。
燕凌帝垂眸一看,压抑的氛围顿时轻松许多。
“道明,这一卦,你卜的不好。”他想要什麽,都会牢牢攥在手心。
只撂下这句话,皇帝便离开了。
国师看着他的背影,只无奈摇头,红颜误国啊。
燕凌帝拿着那半块玉佩,细细端详,上面每一刻刀,都有熟悉的影子。
玉佩小巧莹润,是罕见的桃夭胭脂色,这样颜色的翡翠淡一分显得暗灰,深一分又太过艳丽。
恰似这样朦胧恰到好处的颜色,才是桃夭本色。这种料子,如今都难找。
李福全发现帝王对今日那女子有超出寻常的关注,只陪笑道:“那女子身上再无其它物件了,只馀这一样东西。”
燕凌帝眸中将玉佩握于手心,“她现在如何?”
帝王心情好,侍奉的人也能少挨板子,李福全笑道:“在长乐宫,正收拾着呢。”
素了十来年,皇上终于要放下心思接受其他女子了。
他打心眼里高兴,纵然帝王深情,可这皇嗣,也马虎不得啊。
因着空悬後宫,年年都有大臣谏言,这几年,谏言的折子更是如雪花一般,堆在御书房。
每每瞧见帝王那阴沉沉的面色,李福全都感觉毛骨悚然。
燕凌帝从腰间拿出他常年佩戴的玉佩,质地莹润,因着时常抚弄,玉佩表面光泽越发亮丽。
放在手心,刚好与那女子的半块合在一起,竟是一整块的青玉凤舞青云佩。
李福全瞪大了眼睛,此女子颇有手段!这种东西都能弄到手!
燕凌帝垂眸,将玉佩放在书案上,阳光透过窗棂,将室内照得透亮。
如果这是一场梦,希望能让它再长一些。
丫鬟急匆匆从侧门进来,跪在屋内,“陛下,姑娘她急着在找她的玉佩。”
燕凌帝:“让她过来。”
……
陆瑾画一件都不愿意选,“要不我还是穿我那套吧。”
侍女不动,齐刷刷跪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