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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那天见过裴硕以後,陆瑾画就没再见他了。
眼瞧着天气炎热起来,这日午後,燕凌帝又带着太医来给她诊脉了。
“奈奈。”燕凌帝踏入殿内,见她没骨头似的躺在贵妃椅上。
“你也该洗漱打扮一番,该见人了。”
陆瑾画打着扇子,懒洋洋爬起来,“我还是个黑户呢,见什麽人啊。”
“今天正为了此事。”
“哦?”陆瑾画来了兴趣。
燕凌帝打量了她一番,见她虽形容懒散,穿戴却完整,“就这样见他罢。”
陆瑾画还以为他会给自己找什麽人家呢,实际上她挺想出去立女户的,再立个为前夫守节的名头,也不怕媒人上门,可惜被燕凌帝拒绝了。
殿外悉悉索索,燕凌帝坐到榻上,丫鬟奉来了茶水。
陆瑾画在他对面坐下,便见一人垂着脑子,谨小慎微地走进来。
瞧这身形,她一时还没想起是谁。
燕凌帝先开口:“给贵人好好诊脉。”
孙太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是。”
馀光瞥见一女子坐在榻上,也不敢擡头看,将迎枕放到一边,恭敬道:“贵人,请将手伸出来。”
一听他说话,陆瑾画就想起他是谁了。
孙太医虽然胆小如鼠,但医术不错,曾经还救过她的命。
“孙宏胆?”
孙太医浑身一抖,吓得跪在地上。
他实在不喜欢这门差事,没有别的原因,在宫里做事,实在太容易掉脑袋了。
现在外界都在传皇帝和一女子整日如胶似漆,将那女子捧在手心上。今天听闻皇帝传召,他立时如遭雷劈,只觉得小命休矣。
孙太医哆哆嗦嗦跪下:“见过贵人。”
陆瑾画却笑了:“你怎麽胆子还是这麽小。”
孙宏胆小心翼翼擡头,去觑她的脸色,却见这女子与昔日的故人面容有八分相似,心道外面的传言果然都是真的。
陆瑾画:“是我呀,孙宏胆。”
孙太医擡头,看见她笑吟吟的面孔,难以置信道:“陆小友?”
陆瑾画微笑:“正是。”
孙太医脸上慢慢浮上震惊,眼珠子一动不动。
陆瑾画看着他脸跟调色盘似的,恐惧丶惊讶丶疑惑等等一系列情绪闪过。
“你你你……”孙太医吓得魂飞胆颤,看了眼一旁安坐不动的燕凌帝,才小声道:“外界都传你……不幸身亡了。”
“那你瞅瞅我是人是鬼?”陆瑾画故意靠近了他一些。
孙太医一个哆嗦:“不必,我瞅你像人。”
陆瑾画:?
“我就是人。“
孙太医震惊:“可你不是……这年龄也对不上啊!”
陆瑾画叹了口气,幽幽道:“十年前,我一直研究一款药,那药炼出来,却出了差错。”
“本是叫人白骨生肉的方子,不知怎的,我喝下去,一觉睡醒,就在几个月前了。”
“而且保持着这副模样,也不知有没有什麽问题,实在叫人心惊胆战。”
陆瑾画看向他,可怜巴巴道:“孙宏胆,你能理解我的吧,我热爱医术,将所有岁月都奉献给了它,没想到却把自己折腾成这样,若是叫外人知道了,定然会把我当作妖女,给活活烧死!”
孙宏胆本就将她当作知己,因着她小小年纪就颇通岐黄之术,对她又十分敬仰,如今见她这副惨状,顿觉心酸。
“没想到你还是如此信任我,陆小友,你且放心,此事我定然不向任何人说!”
二人虽以友人相称,实际上孙宏胆将她当作自己的师傅,正因如此,才会远离家乡跟着她来到蓟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