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陆瑾画又碰见那男人。
男人戏谑地看着她,目光落在牛皮袋上。
“唷,小美女今天捡了什麽好东西?拿来叔看看。”
见他伸手来抢,陆瑾画捡起什麽砸什麽,不要命地往他身上打,边打边跑。
外婆说:在外面太懦弱,气势上就低了三分。力气小的怕力气大的,力气大的怕不要命的。外婆不可能陪你一辈子,你一定要学会独立生存。
是生存,不是生活。
陆瑾画热血喷涌,第一次感受到以暴制暴的爽感。
她当然打不过那男人,但她不要命的做法,让男人也不敢轻易朝她下手,才让她找到时机跑掉。
将袋子交给外婆後,她面色凝重。
对上陆瑾画亮晶晶的目光,外婆将牛皮袋交给了国家救助团队。
外婆说:“奈奈,今天你和外婆拿了这钱,或许会开心一阵子,但接下来几十年,都会活在心虚与焦虑中。”
“我们还有的吃,有地方住,外婆不会让你饿肚子的。”她抱着年幼的陆瑾画,眼眶也红了,“我活不了多少年了,你还小,我不能毁了你的一辈子!”
陆瑾画一直不明白外婆的做法,觉得这样奇怪极了,为什麽用了这钱,就算毁了她呢?
直到如今,她用别人的身份活下去。
第一次感受到‘偷’这个字,有多麽大的杀伤力。
有时半夜睡醒,另一个陆瑾画在埋怨她,说自己因她而死。
她甚至不敢问燕凌帝,那‘陆瑾画’是真的病死了?还是因为有一个人需要她的身份,被迫死的。
正怔愣间,手心滚烫,被一只熟悉的大手握住。
燕凌帝坐在她身边,语调轻缓:“她的尸体,是从小到大跟在身边的丫鬟火化的,坟茔和她父母的在一处。”
男人优越面容上露出安抚,让人有片刻的恍神。“奈奈,相信朕,朕不会做出让你难过的事。”
陆瑾画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别处:“她那丫鬟呢?”
“回乡了。”燕凌帝温和笑道:“朕给了她一笔银子封口,她年纪也不小了,守着她家小姐也不会有什麽出路,现在在离蓟州十万八千里远的地方。”
“朕不是那样嗜杀之人。”
陆瑾画抱住他,她从小跟在燕凌帝身边,看着他经历许多,直到最後上了战场。
在去战场之前,燕凌帝的确是一个有礼有节丶心慈面善的仁义君子。
但一觉睡醒後,以她上辈子几十年的经验,一个善良心软的人,是不可能在数年内让一个国家权力高度集中到帝王一人身上的。
从慕容慧的谈之色变丶周围人隐晦的态度,还有她日常的相处,都能感觉得到。
他早与幼时不同了。
陆瑾画又道:“得空了,我想去祭拜她。”
燕凌帝拍着她背心的手一顿,缓缓开口:“朕陪你去。
“她父母的尸骨被匪贼砍成了许多块,朕的人费了挺大功夫,才拼齐了入殓的。”
“陛下费心了。”陆瑾画反握住他的手,“如今他们也算我的父母,陛下就当是为我积德吧。”
燕凌帝瞧着她脸上温温柔柔的笑,无奈道:“朕再派人以你的名义在城外支起粥棚,这样更能积德了,如何?”
“那可不好。”陆瑾画直言拒绝道:“那多作秀啊。”
范国良一路离开皇宫,到了宫门外,看见身着官服等在一边的容逸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