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回鹘人都出来迎接,许多目光牢牢黏在她脸上。
若说她什麽时候见过这麽艰苦的场景,那一定是在手机里,非洲难民营,看着和这差不多。
一个帐篷挨着一个帐篷,一眼望过去,是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帐篷。
大群人出来迎接,满面高兴,巴哈铁达指挥着人将今日抢到的粮食运回去,等衆人看到陆瑾画,气氛才彻底进入白热化阶段。
妇女小孩都穿着动物皮草,有些穿着不合身的棉衣,在於中见过许多。
有人巴哈铁达说了什麽话,陆瑾画听不懂,他哈哈大笑,走过来抓起她的手,往上一举。
周围人顿时一阵欢呼,像落入了猴子山,又是叫声又是起哄声。
陆瑾画此时才像个真正的原始人,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只能猜出此时对方肯定在议论自己,她使劲抽出手,站到一边。
平原一望无际,寒风肆虐,冷到了骨子里。
这里没有城墙房屋遮风,一吹来,陆瑾画就打了个激灵。
草原果然比大燕冷许多。
不知道这个时候,陛下有没有收到她被抓走的消息。
巴哈铁达见她抖得跟什麽似的,将她带到一处帐篷里,道:“画,这是我的帐篷,你以後就住这里。”
陆瑾画脸色难看,心中隐隐有些猜测。
他费这麽大的劲将自己弄来,不可能只是请她来回鹘住一住。
她委婉道:“我们大燕讲究男女有别,有别的女人住的帐子吗,我可以挤挤。”
巴哈铁达看着她,认真道:“画,我当年的承诺依旧有效,过去这麽多年,在我心底,只有你配做我的妻子。”
陆瑾画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盯着男人墨绿色的眼睛,她很难不表示出嫌弃。
她转过身,郑重道:“铁达,其实我与你之间也没什麽情分,若说为你治病,也收了诊金,早就银货两讫了。
“而且你在益州下毒,企图通过以前的事情来提醒我,害死那麽多人,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
巴哈铁达有点听不懂她的话,但也听出她在埋怨自己。
益州的事情的确是他故意做的,按陆瑾画的性子,若是知道自己害死这麽多人,怕是日夜难安,才能想起他这个故人。
说到底,他就是故意的。
回鹘与大燕差距太大,根本没有胜的希望,但他希望陆瑾画能永远记住他。
正说话时,门外走进来个挺大肚子的女人,她两侧脸颊盖着一层黑色的锅巴,明显快要生出冻疮,穿着动物皮草,手里拿着男人的衣裳。
看见巴哈铁达,眼睛亮了亮,凑近了用回鹘话同他说了什麽。
巴哈铁达也用回鹘话回他,又指了指陆瑾画。女人看着陆瑾画,激动得一手摸肩,跪下冲她磕头。
看到她,陆瑾画的心里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震撼。
回鹘地盘小,但人却不少,资源贫乏,生存都费劲。
但在克在生物基因里的天命,繁衍,促使人类越穷越生,在越艰苦的环境,越要努力去留下後代,以保证自己的血脉延续下去。
女人跪下,用大燕话冲她说着:“可敦,我是铁达的小阏氏,阿史那。”
陆瑾画傻眼了。
她就是傻子也知道,可敦是可汗的正妻,小阏氏,就等于可汗的小老婆,或是妾室。
像是怕她生气,巴哈铁达连忙拉住她,高兴道:“画,在我心中,你是我唯一的可敦。”
陆瑾画抽出手:“我不是你的可敦,请你尊重我。”
阿史那看着她和巴哈铁达,眼中似乎在冒星星,一手扶着肚子,看起来很艰难。
陆瑾画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道:“旁边有凳子,你先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