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画感觉自己被夹在臂膀间,又是漫长的几个时辰颠簸,耳边有各种声音,男人的,女人的,老人的,小孩的。
还有很多哭泣声,“阿妈,我不想再换地方了……”
陆瑾画沉沉闭上眼,这样颠簸,自然也不可能睡得着。
只是睁着眼也看不见什麽,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停在一处陌生的地方。
小孩都停止了哭声,大人开始忙着安营扎寨。
陆瑾画被放了出来,抱着被子站在雪地里,看着他们忙碌。
寒风一个劲往脖子里钻,她忍不住缩成一团。
想找个避风的地方都找不到,陆瑾画有些难受,感觉自己可能会生病。
她对自己身体十分了解,第二天一早,果然高热。
在新的帐篷里,阿史那摸了摸她的头,又将被子给她裹好压实,匆匆跑了出去。
没过多久,帐篷里便有了别的声音。
陆瑾画当真是睡得迷迷糊糊,不知道发生了什麽,迷糊间,只觉得小米粥被人喂进嘴里。
阿史那担忧道:“可汗,可敦早先便吃不下东西,这样下去她会很快死掉的。”
在族里,吃不进东西,很快就会死掉。
在陆瑾画刚来时,阿史那便说过这话。
第二天,巴哈铁达带来了小孩吃的食物给她,只是没想到可敦竟然连那些都吃不下去。
她如此娇弱,草原是养不活的,阿史那满面担忧。
巴哈铁达脸色铁青:“莫尔根怎麽说?”
阿史那道:“说她见了风,这些时日又吃的不好,还受了惊吓……”
巴哈铁达伸出手:“我来喂她。”
阿史那见他将人扶起,才将碗递过去。
目光瞥过脸色惨白的小姑娘,就算是生病,也让人觉得柔弱可怜的。
巴哈铁达知道,他不能耽搁太久,若陆瑾画出什麽事,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得不偿失。
之前不觉得,现在瞧着她,倒真生出几分不舍来。
算着时间,直到第三日,陆瑾画才从病中醒来。
从来到这里,她就没怎麽洗漱过,早觉得自己臭了,可这些帐篷又没门,谁都能进来逛一圈,她连脱掉衣裳都不敢,别提洗漱了。
阿史那见她熬过这一劫,起床还换了身利落的新衣裳,眼前一亮。
“可敦,你生病也是一样好看。”
陆瑾画想笑笑不出,只问道:“可汗呢?”
阿史那愣了愣,这是陆瑾画第一次在她面前主动问起可汗,想来是病过之後,内心终于愿意接受了。
“可汗一早便带了人出去,可敦放心吧。”
陆瑾画轻轻咳嗽了两声,摸了摸额头。
“我想出去走走,你要跟着吗?”
阿史那又愣了愣,劝道:“外面冷得很,可敦还是在帐篷里歇着吧。”
陆瑾画摇头,起身往外走。
“久不见风,我想出去看看。”
这是搬过来後陆瑾画第一次看到营地的样子,如果她猜得没错,再过两日,他们又得换一处地方住。
这就是战争带来的後果,民不聊生,百姓永远都是受苦的人。
常年的奔波让每个人脸上都布满风霜,陆瑾画看不清他们原本的长相,只知道女人小孩脸上都有一层脏乎乎的东西,洗不掉,是常年被寒风冻出来的。
她长长舒出一口气,指着一个地方问:“那是做什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