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当下吧。”
她收回望向琼花的视线,眼神恢复了平时的清明与冷静,“轮回这种事,太虚无缥缈了。”
“或许更适合在陷入绝望的时候,作为给自己一个继续寻找希望的借口罢了。”
她似乎并不愿意沉浸在这种玄妙的丶无法证实的话题里,更倾向于面对现实。
但这句回答,却也隐隐透露出她内心深处或许也曾有过某种“绝望”,只是她选择用更实际的方式去面对,而非寄托于虚无的来世。
风再次吹过,琼花如雪般簌簌落下。
在唐招提寺停留了足够长的时间,几乎将每一条栽种着琼花的小径都走遍後,两人才准备离开。
就在即将走出最後一道院门时,如月遥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她转过身,语气自然却是少见的丶主动地提出要求:“帮我拍张照。”她指了指身後那棵开得最盛的琼花树。
忍足有些意外,但立刻点头,拿出手机。
如月遥走到树下,选了一个光线和背景都绝佳的位置。
她没有像大多数女孩那样摆出任何姿势,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姿挺拔,白色绣绿蔓的长裙与琼花相得益彰。
微微侧头,清冷的目光平静地望向忍足手中的镜头,仿佛要将此刻的宁静与花香一同烙印下来。
忍足蹲下身,寻找着最佳角度,将她和满树如雪的琼花丶以及身後古寺飞檐的一角都完美地容纳进取景框内。
咔嚓。
忍足的手机相册里,又多了一张独一无二的丶关于她的珍藏。
如月遥走了过来,凑近看了看忍足手机屏幕上的成片。
照片里的她站在琼花树下,背景虚化,焦点清晰,光线柔和,将她那份清冷与花朵的柔美融合得恰到好处。
“嗯,不错。”她客观地评价道,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上弯起一个弧度,表示满意。
忍足看着她近在咫尺的侧脸,以及发间丶肩头沾染的几片洁白花瓣,心头一动。
下意识地伸出手,轻柔地从她乌黑的发丝间捏走了那几片落花。
如月遥在他伸手的瞬间,身体有极其本能的警惕,那是常年训练形成的条件反射。
但或许是他的动作太过轻柔,或许是意识到对象是忍足,她最终没有做出任何防御或攻击性的反应,只是站在原地,任由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发丝。
忍足低着头,能清晰地看到她卷翘的睫毛,以及那双近在咫尺的丶正看着他的眼眸。
那眼睛里带着明显的不满和忍耐,仿佛在说“靠得太近了”,但最终,那点不满化为了某种“本小姐暂且不跟你计较”的默许。
忍足的心跳有些加速,他收回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她发丝的微凉触感和花瓣的柔软。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带着哄劝意味:“拍好了。接下来带你去吃奈良有名的柿子叶寿司?然後去奈良公园看小鹿,好不好?”
如月遥闻言,这才微微向後撤了半步,拉开了一点距离,高傲地擡起下巴,应了一声,算是同意了这个安排,然後用眼神示意他,可以带路了。
忍足笑着转过身,心情愉悦地走在前面引路。
刚走出两步,他忽然感觉到後脑勺传来极其轻微的触碰感,像是被极其柔软的羽毛拂过一下,快得如同错觉。
他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只见如月遥淡定地收回手,指尖捏着一片不知何时沾在他後脑勺头发上的琼花瓣。
她对上他惊讶的目光,表情平静无波,语气更是理所当然:“举手之劳。不用谢。”
仿佛只是随手拍掉了一点灰尘。
原来,刚才她踮起脚尖,飞快地帮他拂去了发间的落花。
动作迅捷而轻柔,几乎没碰到他的头发,只有那瞬间极细微的触感,却让忍足的心弦像是被狠狠拨动了一下,震颤不已。
这位总是用别扭方式表达关心的大小姐,忍足感觉胸腔里被滚烫而充盈的情感填得满满的。
他忍不住低笑出声,关西腔里浸满了柔软的笑意:“嗯,谢谢。”
如月遥只是瞥了他一眼,没再说话,迈步越过他向前走去。
他快步跟上,走在她的身侧,觉得奈良午後的阳光,真是温暖得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