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疚和自责如同毒蛇,死死缠绕住心脏,带来窒息般的绞痛。
脑海里,北海道神宫那张被她藏起来的签文,再次浮现: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苦海回头?
如何回头?
血仇未报。
亡魂未安。
沉入这无边苦海,早已…身不由己。
眼眶深处难以抑制地涌上一阵酸涩的热意,视线渐渐被模糊。
“大小姐!”
“雅子!”
两声焦急的呼喊由远及近。
忍足侑士和宍户亮几乎是飞驰而至,在她们身边猛地刹车。
忍足一眼就看到仰躺在雪地里丶失神地望着天空丶脸颊上似乎还沾着未干水痕的如月遥,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如月!”立刻跪在她身边,伸出手想去碰她又不敢碰,“摔到哪里了?是不是很严重?哪里疼?”
他以为她是摔得动弹不得,或者伤到了哪里。
熟悉的声音将她从窒息的情绪深渊里拽回,下意识地撇过头,避开忍足担忧的目光,同时也飞快地眨掉眼眶里那点不受控制的湿意。
动作利落地坐起身,声音惯常,微微沙哑:“……没事。”
擡手抹掉脸上沾着的雪粒,轻描淡写的带过,“没摔疼。就是有点累了,躺着发会儿呆。”
看着她恢复清明的眼神,紧绷的神经稍微松懈了一点。
忍足不容拒绝地将她从雪地里拉了起来,仔细拍掉她後背和头发上的积雪,“雪道上不能躺着发呆,太危险了。”
“万一後面有人滑下来没看见,或者速度太快……”
“知道了。”如月遥低声应了,任由他扶着站稳。
另一边,宍户亮已经检查完水谷雅子,确定她只是摔倒,没什麽大碍。
默不作声地拉起水谷雅子的胳膊,带着她这个“麻烦制造机”,向更安全平坦的区域滑去。
墨镜没了,那眼眸清晰地暴露在光线下,虽然竭力维持着平静,但眼底深处那抹未能完全掩饰的疲惫和沉重,却没能逃过忍足敏锐的眼睛。
他什麽也没问。
“我陪你滑下去休息?”
“嗯。”
缓慢向下。
忍足眼尖地发现了不远处被雪半掩着的墨镜。
他松开扶着如月的手,利落地滑过去弯腰拾起,仔细擦掉镜片上的雪沫,递还给她。
“给。”
如月遥接过,重新戴上。
黑色镜片将她所有的情绪严严实实地藏匿。
忍足的心却并未因此放松,他确信自己看到了她不同寻常的状态。
是摔疼了吗?不像。
那……会是什麽?他猜不到。
墨镜後的世界如同她此刻紧抿的唇线,拒绝任何窥探。
他选择挑些轻松的话题。
“大小姐的运动神经果然很厉害。”恰到好处的赞叹,打破了略显凝滞的沉默,“这麽快就能滑得这麽稳了。”
“你怎麽不去和迹部比赛了?”
她记得路上大家闲聊时提到过,高中时他和迹部在滑雪场上可是劲敌。
忍足轻笑一声,带着点调侃和自知之明。
“迹部君临天下丶光芒万丈的时候,我再去凑热闹,岂不是自讨没趣?还是不去碍眼比较好。”
巧妙地把自己放在了“识趣”的位置。
“很低调啊。不抢迹部的风头?”
忍足耸耸肩,半开玩笑地说:“也不是,主要是……”
“身高上我已经压他一头了,总得给大少爷留点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