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一起死去。”
最後一句如同冰凌坠地,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
“爱比死更长久。”
忍足的心如同被无形的手攥紧,他看着她平静的侧脸,听着她冰冷语调下说出的关于爱情最极致丶最温柔的注解。
这份在悲剧中展现的永恒之爱,被她用如此平静的方式道出,没有煽情,却比任何哭泣都更直击人心。
冷漠的表象下深藏对纯粹情感的认同和向往。
冰冷的大小姐,内心却是一片如此温柔深邃的海洋。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丶冲动地伸出了手,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到了她搁在扶手上的微凉指尖。
如月遥的身体一僵,瞬间回神,本能地就要将手抽回,眼眸带着戒备看向忍足。
忍足没有退缩。
他的手指坚定地丶温柔地向前,穿过她试图逃离的指尖缝隙,牢牢地握住了她的手,掌心滚烫的温度,包裹住了她微凉的肌肤。
“散场人多,”低沉沙哑,目光紧紧地锁住她带着愠怒的眼眸,“拉住了,才不会散。”
拉住了,才不会散。
这句话,轻飘飘地落在寂静的影厅里。
像是在解释此刻拥挤的散场人潮,又像是在诉说着一个关于遥远未来的丶无比郑重的承诺。
如月遥看着他的眼睛。
那双眼眸,在影厅尚未完全明亮的灯光下,深邃得如同此刻电影里那片埋葬了无数爱情与梦想的冰冷深海,却又燃烧着足以融化坚冰的炽热火焰。
那里面盛满了太多她无法完全解读,却清晰感受到的沉重情感。
挣扎的力道在深海中悄然松懈,紧绷的身体线条,微微软化。
她抿紧了唇瓣,仿佛在无声地对抗着什麽。
最终,她没有抽回手,只是被他紧紧包裹在掌心里的手指,极其轻微地蜷曲了一下。
那细微的指关节弯曲的弧度,带着一种别扭的却又无比真实的回应,轻轻刮擦过忍足掌心的薄茧,带来细微的令人心尖发麻的酥痒。
感受到这份无声的默许和那细微的刮擦触感,忍足的心如擂鼓。
冲垮了所有紧张,他不再犹豫,更加坚定地收拢了手指,将她微凉柔软的手,更紧更密不透风地包裹在自己滚烫的掌心里。
仿佛握住了整个世界的重量。
又仿佛握住了那比死亡更长久的一丝微光。
散场时,夜幕早已低垂。
两人在商场里随意吃了些晚餐,走出百货公司时,墙上巨大的电子钟显示着九点整。
城市霓虹闪烁,夜风带着白天的馀温。
“晚上行车不安全。”
如月遥拉开车门坐进副驾,声音有些疲惫,“找个地方住一晚吧。”
忍足拿出手机搜索附近的酒店,很快选定了一家评价不错丶环境清幽的精品酒店,驱车前往。
然而,现实很快给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非常抱歉先生女士,”前台小姐脸上挂着职业化的丶充满歉意的微笑。
“目前只有一间标准间了,其他的房型全部客满。”
“标间?”如月遥的眉头瞬间蹙紧,她显然对这个结果十分不满。
狭小的空间,两张床,这意味着几乎没有隐私和界限。
擡眼望向酒店外深沉的夜色,一天的奔波和左手的不便带来的疲惫感悄然涌上。
再开车辗转去找其他酒店?
光是想想就觉得麻烦透顶。
抿紧了唇,脸上毫不掩饰地写满了“我不高兴”,却没有开口拒绝。
忍足观察着如月遥的脸色,见她虽然不爽,但似乎没有拂袖而去的意思,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那……就这间?”
如月遥极其不耐烦地丶几乎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嗯。”
忍足如蒙大赦,飞快地掏出证件办理入住手续。
当他把自己的证件递给前台时,脸颊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烫。
总觉得前台小姐看他和如月遥的眼神带着了然,仿佛他们是一对来住宿的情侣。
这种隐秘的羞耻感混合着一丝窃喜,让他办理手续的动作都有些僵硬。
拿到房卡,两人沉默地坐上电梯,气氛有些微妙。
标间果然不大。
一张靠窗,一张靠墙,中间隔着一个小小的床头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