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似乎更大了。
敲打着屋檐和庭院里的鹅卵石,发出连绵不绝的声响。
秋风穿过半开的纸门,卷着潮湿的雨气吹进廊下。
如月遥下意识地裹紧了膝上的羊毛毯,然而下一秒,她像是想起了什麽,瞥了一眼旁边穿着家居服的忍足。
虽然换了干衣服,但刚从冷雨里进来,又吹了会儿风……
抿了抿唇,伸出手。
将自己膝上宽大柔软的羊毛毯一角,带着点不情不愿的意味,轻轻扯了过去,覆盖在了忍足的膝盖上。
温暖的毯子带着她身上的体温,包裹住了忍足。
这份别扭的温暖像是最温热的水流,彻底浸润了他的心。
再次靠近她耳边,如同耳语般的温柔,将那句此刻盈满胸腔的话,又一次深刻地送进她的耳中:
“我很想你。”
“我真的很想你。”
笃定的陈述。
晚餐时分
二人相对而坐,餐具碰撞发出清脆的细微声响,伴随着窗外越发密集的雨声。
忍足纠结了一下,“是否需要拜见一下府上的长辈?”
如月遥擡眸:“大伯最近去美国处理些事情了。”
“至于如月辉……”
似乎觉得直呼大哥名讳有些不太给他面子,她改口道:“我哥他今天有重要的事务,会晚些回来。”
“明天再见他吧。”
“明白了。”
如月遥早已安排下去,他的车停进了车库,外面风雨交加,今夜留宿此地已成定局。
忍足欣然接受。
就在忍足刚把一块玉子烧放进如月遥碗里时,一阵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风雨夜归人的气息,打破了餐厅的宁静。
一个身材极其高大魁梧丶穿着笔挺深色西装的男人出现在了餐厅门口。
浓眉如刀,眼神如鹰,周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正是如月遥的堂哥,如月辉。
如月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放下筷子:“怎麽这麽早就回来了?事情办完了?”
如月辉那双刀子般的视线却没有第一时间落在妹妹身上,而是如同雷达般锁定了妹妹对面那个陌生的年轻男人。
一个他不认识的男人。
在这个本该只有家人的晚餐时间,出现在他妹妹对面。
姿态还如此……熟稔?
护犊子般的警觉在如月辉心中拉响最高级别的警报。
“他是谁?”
如月辉的声音低沉浑厚,毫不掩饰的不悦。
“朋友。”
简单的两个字,算是介绍。
“朋友?”如月辉浓眉一挑,带着点痞气和试探,“男朋友?”
忍足的心脏一跳,握着筷子的指尖收紧。
他强作镇定,眼观鼻鼻观心,心底却有个小人在疯狂点头:
是!是!是男朋友最好!!!
如月遥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家大哥,斩钉截铁地吐出四个字:“男性朋友。”
如月辉像是故意找茬,或者说耳朵选择性失聪,他掏了掏耳朵,音量拔高,带着点夸张的疑惑:“性朋友?”
“啪!”
如月遥忍无可忍,筷子重重拍在桌面上。
“耳朵不好使就立刻去医院!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空气凝固,连窗外的雨声都小了几分。
就在这剑拔弩张丶兄妹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刻,忍足压下尴尬,脸上迅速挂起无可挑剔的丶温和有礼的职业化微笑。
对着脸色不善的如月辉微微躬身,姿态放得极低,声音清晰沉稳,带着关西地区特有的腔调:“如月先生您好。初次见面,失礼了。”
“我是忍足侑士,东京大学医学部学生,是如月小姐的大学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