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後看向编曲者,“和弦进行可以再调整一下,转调的地方琵琶可以用扫弦加强情绪推进,但需要钢琴提前半拍铺垫。”
她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几个关键问题,提出的建议专业且精准,完全不像个临时加入的外行。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迹部。
他惊讶的不是她的专业水准,而是她居然会主动出现,并且如此直接地参与进来。
忍足看着她站在灯光下,抱着琵琶一脸冷静地说着专业术语的样子,只觉得心脏被填得满满的。
他的月亮,不仅来了,还如此光芒四射。
就在衆人还沉浸在如月遥精准又毒辣的点评中时,那位弹古筝的中国女孩目光灼灼地盯着如月遥怀中的琵琶,忽然惊讶地“啊”了一声,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赞叹:
“这……这把琵琶……”
她仔细端详着那暗紫色木质上流畅的纹理和温润的光泽,以及那些精美绝伦的细节,“这木料……是一整片的檀香紫檀小叶紫檀吗?”
“这相丶这轴……是收藏级别的珍品了吧?!”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拔高,引来了其他人的注目。
能考入东大并且在这里参与排练的,多少都对乐器有些了解,即便不完全懂琵琶,也从女孩的语气和“檀香紫檀”丶“收藏级”这些词汇中感受到了如月遥手中乐器的非凡。
如月遥点了点头,语气里带上了一点类似于遇到知音般的缓和:“你还挺识货。”
得到肯定,古筝女孩更加兴奋了,但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小时候也学过一阵子琵琶,所以了解一点点。”
“但是真的太难了,‘百乐之王’不是白叫的,对手指力量和技巧要求太高了,我最後还是选择了相对简单点的古筝。”
“你的古筝弹得也很好,”如月遥客观地评价道,语气平淡却真诚,“流水段落的处理很有灵气。”
她只是就事论事,却让那古筝女孩瞬间红了脸,有些受宠若惊。
如月遥的目光扫过在场衆人,最後落回迹部身上,似乎在等待下一步的指示,忍足立刻抓住这个机会开口,“如月,既然你都来了,也指出了问题……”
“不如就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合奏吧?这首曲子,很需要你的琵琶。”
他镜片後的目光专注地看着她,带着恳切。
迹部也反应过来,打了个响指,接口道:“啊嗯,没错。你的琵琶是让这首曲子真正活起来的关键。”
“临时加入虽然有些唐突,但本大爷代表执行委员会,正式邀请你加入东大汇演节目组。”
如月遥沉默了几秒,既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抱着她的古董琵琶,默默地走到一旁的椅子区,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而她选择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好在忍足平时放琴盒和乐谱的椅子旁边。
或许是因为在场这麽多人里,她只相对“熟悉”忍足,又或许只是无意识的巧合。
但无论如何,这个细微的举动,让忍足的心弦又被轻轻拨动了一下,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排练再次开始。
这一次,有了如月遥和她的琵琶正式加入,整个感觉截然不同。
她不仅仅是演奏,更是在用她的音乐理解和掌控力无形中引导着整个乐团。
该她主导时,清亮穿透的琵琶声能瞬间抓住所有人的耳朵;该她衬托时,她又能在背景里用轮指或扫弦铺垫出极其丰富的层次感,完美地烘托其他乐器。
尤其是与小提琴的对话段落,忍足的琴声缠绵温柔,如月遥的琵琶则清冷悠扬,两种音色一西一东,一婉转一清越,交织缠绕,将《穿越时空的思念》那份跨越时空的羁绊与情感演绎得淋漓尽致。
排练变得异常顺利,之前所有滞涩丶不协调的地方,在她的参与和偶尔一两句简练的指点下都迎刃而解。
整个乐团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效率惊人。
忍足偶尔从乐谱上擡起眼,看向身旁专注拨弦的如月遥,侧脸在排练厅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宁静美好。
月亮,在他的世界里,奏响了如此动听的乐章。
排练在一种前所未有的和谐与高效中结束。
衆人纷纷收拾乐器,互相道别,脸上都带着对最终演出成功的期待和兴奋。
迹部合上钢琴盖,优雅地拿起旁边的外套,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忍足和如月遥的方向。
看到忍足虽然看似从容地收拾着小提琴,但眼角馀光几乎就没离开过旁边抱着琵琶的身影,迹部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