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茶室
京兆府的刑事房外,吴南枝倚坐在廊下的长椅栏杆上,有一大夫给她看诊。
大夫皱眉道:“小娘子手背灼伤严重,必须得尽快涂抹药膏才行,再拖下去,只怕这两只手……”
一旁的赵时安忙道:“药膏拿来,我给她上药。”
“少将军稍等儿。”
大夫说着,旋即从药箱里取出一瓶雪草药膏来,连着一柄牛角药匕递给赵时安,道:“还请少将军以药匕取药,轻轻敷上,切勿往下按压。”
“嗯,我知道。”赵时安接了过去。
南枝看着眼前这位镇北少将军,不太敢信任他抹药的手法,低声道:“少将军,要不让大夫……”
赵时安看她一脸紧张,笑道:“十二娘别担心,久病成医,这麽多年来,我给我自己敷了无数次药,手法纯熟得很。”
“这……好吧,有劳少将军了。”
珠玉去城南寻嬷嬷,当前无人可以帮南枝上药,只能任由眼前这位镇北少将军帮忙了。
赵时安正要上药时,发现吴南枝双手颤抖着,还闭上了眼,像是等待一场酷刑似的。
他不禁笑出声,一面利索地涂药,一面低声道:“十二娘这麽不信任我呢?”
南枝摇头如拨浪鼓:“没有没有。”
嘴上说的没有,手上却抖成筛子。
赵时安一点一点仔细涂上药膏,看她还闭着眼,故意不告诉她涂好了,搁下药膏,在一旁静静看着她。
看她长长的眼睫覆下,还有紧张得绷直的樱唇,有趣得很。
南枝没觉察出涂抹的动作,过了半晌,冰冰凉凉的雪草膏透过破开的皮肤,渗入火辣辣的血脉中,瞬间平息那一股股涌上的灼辣刺痛。
她睁眼,发现手上竟已经包扎好了细布。
赵时安调侃她:“舍得睁眼了?”
南枝有些不好意思,垂首道:“少将军这手法,合该去当个大夫。”
一旁真正的大夫出声,嘱咐道:“这雪草膏每日需涂抹三次,每次都要包扎上新的细布,还请小娘子这几日不要碰到水,更不要用力抓握,以免日後留下疤痕。”
南枝点头道:“多谢大夫赐药。”
那大夫躬身道:“这都是赵府尹的吩咐,乃某分内之事,小娘子不必言谢。”
大夫走後,南枝也跟着赵时安离开京兆府。
两人走向东角门,赵时安问她:“十二娘,你这是要往哪里去?”
南枝道:“我同珠玉商议过了,打算暂时在紫云客店住下。”
她发髻上的花冠簪钗足以支付一两个月的房钱,待此案了结,再设法从京兆府里取回嫁妆。
“客店吗?”赵时安担心道:“里头鱼龙混杂,你一个小娘子住着不太方便,不如我下拜帖请你到赵府做客怎样?”
南枝婉拒道:“少将军费心了,今日承蒙搭救,我已欠下一份恩情,不敢再登门打扰。”
赵时安笑道:“既是你欠我,那就该听我的。”
南枝无奈,道:“少将军盛情,却之不恭,那就只能烦请少将军回去使人写好拜帖,往紫云客店里送来,待我接了拜帖,便可择日登门。”
礼数周全,可使她少受一些非议。
赵时安理解,笑着答应道:“好!”
两人一并走出东角门时,吴南枝脚下绊到门槛,身子踉跄间突然一虚,眼前霎时昏黑,整个人摔倒下去。
“十二娘!”
她最後只听到赵时安焦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