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的欲望让桑雾爆发出了巨大的力量,她拼命挣扎,一脚踹掉了桌上的水壶。
水壶掉落在地,发出刺耳的破裂声。
与阿翻同屋的沈折舟猛地惊醒,直觉告诉他有异。
他翻身下榻,身形如疾风般掠过门槛,手中的掌命伞一抖,金光闪过,脱手飞出。
伞骨如剑,嘶地一声打掉了木偶的头!
束缚忽然一松,桑雾从半空跌落。
喉头火烧般痛,空气涌进肺里又像刀片划过,她咳得眼泪直涌。
沈折舟跨前一步,伸手扶住她,“你还好吗?”
桑雾捂着脖子,指间能摸到迅速鼓起的青紫,她张口,却只挤出沙哑喘息。
下一瞬,她的眼睛忽然惊惶地睁大,指尖颤抖,用力指向他背後。
被掌命伞击中的木偶竟然神奇地复原了,它举起手朝着沈折舟劈了下去。
好在,阿翻眼疾手快,一根麻绳嗖地从袖中甩出,绕颈一圈,扣紧再狠命一拽。粗糙的绳子摩擦木面发出刺耳声,他的手臂绷出青筋,硬生生把木偶往後锁住。
势头一缓,沈折舟这才抽出手。
他脚下一踏,整个人如离弦之矢腾空,一记凌厉的飞踹,木偶散成木块,带着灰尘翻飞。
可是很快,那具四分五裂的木偶,竟像被无形的线一段段缝合。散落的木片“哗啦”回位,关节“咔哒”一紧,空洞的头颅微微一偏,再次恢复。
更骇人的是,黑暗的深处又缓缓挪出两具同样的身影,脚步咯吱,它们朝着衆人逼近。
一具都难以对付,更何况三具。
桑雾一直朝着崇魅使眼色,可崇魅却只是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一溜烟便躲回了纹契中。
沈折舟站在最前,他身姿挺拔,眼神坚定。
手中的掌命金光愈发耀眼,那光芒仿佛能穿透这黑暗。他冲了上去,眼中没有丝毫恐惧,只有对灭妖的渴望。
阿翻看着如此意气风发的沈折舟,既羡慕又感慨,曾几何时他也是如此。
他回过神对桑雾说:“你躲好。”
桑雾二话不说就躲到了桌子底下,可眼睛却目不转睛地盯着战况。
木偶一次次被击倒,一次次站起来。
而阿翻和沈折舟的体力却在不断被消耗,他们的动作渐渐有些迟缓,额头上也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战况陷入了胶着状态,双方僵持不下。
紧接着又一轮攻守交替间,撞击声密若雨点。
桑雾凝神看去,忽在灯影掠过的一瞬捕捉到人偶胸甲缝隙中一线微绿。
她眼睛一亮,猛然从桌子下钻了出来,扯着嗓子高呼:“沈司使!击人偶右边胸膛!”
沈折舟闻声应变,脚下一转,伞骨收拢成锋,借势翻身,伞尖直刺人偶右边胸膛。
一缕幽绿自缝隙里窜出,人偶胸腔光芒一灭,身躯失衡,咣当倒砸在地上。
同一刻,馀势未尽的木偶朝沈折舟身後袭去。
阿翻眼角一绷,大步上前,以身遮住沈折舟的背,木偶的手臂硬生生贯穿了他的身躯。
鲜血汩汩涌出,顺着那截森冷的木头手臂淌落,点点溅在地上,腥气立时弥漫开来。
“师兄!”沈折舟心头一震,嗓音破裂。
他反手掷出掌命伞,伞骨乍开,似一朵铁莲怒放,彻底贯穿剩馀的木偶。
紧接着他冲上前去,一把抱住向後栽倒的阿翻。
温热的血迹喷洒在他的侧颊与唇边,他却不及拭去,只觉怀中之人气息沉重,像风雨中将熄的灯。
桑雾飞步赶到,膝行着落在两人身旁,迅速撕下自己的衣服按住伤口,“先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