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这晋南大大小小的铺子,都在这上面。”
桑雾接过纸,扫了一眼,道:“你准备得很充分啊。”
阿福挠了挠头,憨厚地咧着嘴:“多谢夫人夸赞。”
听到夫人二字,沈折舟笑着从袖中拿出一锭碎银,递给阿福:“这钱你先拿着,若我的生意做成了,赏钱自不会少。”
他接过银子,又惊又喜连忙道:“多谢郎君!”
阿福领着三人穿过街市,停在一处并不起眼的小客栈前。那客栈门口挂着一块斑驳的木牌,上书“云峰客栈”四字。
他向沈折舟介绍:“这地方虽小,却少有人打扰,饭菜也颇有滋味。”
沈折舟好奇道:“你怎麽知道?”
“我曾在这里做过工,所以知晓。”
说罢,他与店中夥计亲切招呼,将几人安顿好。
沈折舟摊开那张皱皱巴巴的纸,指着上面说道:“晋南布料商于家情况如何?”
“两年前于家家主于安离世,如今是由其夫人傅芸掌家。”阿福不慌不忙说道:“于家大郎也参加了乡试,若不是出了那怪事,想来不日就要入京应试了。”
“说来听听。”沈折舟想从他的嘴里打听一些不知道的事。
阿福压低声音:“听说今年乡试,所有考生的答卷一夜之间全成了白纸,全白考了。”
沈折舟神色一凛:“果真是怪事。”
“乡间传言是妖物作祟。”阿福叹息,“听我爹说,往昔晋南有沈氏一族镇守,妖魔不敢兴风作浪,如今世事变迁,已不复当年。”
沈折舟闻言,沉默一瞬,“你今天先回去吧。”
“得嘞,郎君您先歇息。”
待房中只馀三人,沈折舟开始布置安排。
“六陶,你去城中走走,熟悉地形。”随後转向桑雾,神情微顿:“接下来几日,你与我假扮夫妻,将城中的怪事探一探。”
六陶眼珠一转,露出揶揄神色,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头儿,这怕不是假公济私吧?”
话音未落,便被沈折舟轻轻弹了一下脑门。
“赶紧办事去。”
桑雾静静坐在窗边,神情清冷,目光越过木格子窗,落在楼下熙来攘往的人群。
沈折舟看了她一眼,语气温和:“舟车劳顿,我出去办些事,你先歇息。”
桑雾未曾转头,只是轻轻颔首,身影静若清泉。
她趴在客栈的窗台边,静静望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人影交错,仿佛一条条游鱼在水中穿梭。
她的眼神专注而明亮,仿佛一面能照见真身的镜子,默默分辨着来往行人中,究竟是凡人,还是妖物。
忽然,一个俊俏的小郎君闯入她的视线,他人群中掠过,身上有一丝若隐若现的妖息。
桑雾立刻从楼上疾步而下,穿过人潮去追寻那抹身影,可等她冲到街口时,那人早已消失无踪。
她站在街口,转念一想,既然来了,不妨随意走走,也许还能再遇见那抹妖息。
街道两旁,小贩们吆喝声不断,香气与喧嚣交织。桑雾侧身给一位挑担的小贩让路,却没料到一转身,径直撞进了一个男子的怀里。
那男子被撞得一愣,下意识将她推开,带着几分不耐烦。
“没长眼睛呢?往人身上撞!”
然而当他擡眼看清桑雾的面容时,先前的冷漠瞬间消散,眼神里闪过炽热的光,一见钟情般的悸动涌上心头。
此人正是晋南于家的大郎,于灏,也是沈折舟的表弟。
他立刻收起了先前的冷漠,改变了态度,语气殷勤:“小娘子,你可有受伤?”
桑雾摇摇头,语气礼貌而疏淡:“没事,是我冒失撞了你。”
“无妨无妨。”于灏忙不叠摆手,眼神却舍不得从她脸上移开,“敢问娘子是何人家中的小姐?”
“我是来此做生意的。”
“做生意……”于灏追问,“不知是做哪一门生意?”
“做布料生意。”桑雾心中一转,想起阿福曾说过,晋南最兴盛的便是布料行当。
“布料!”于灏眼中闪过惊喜,连忙自我介绍,“在下于灏,晋南最大的布料皇商,正是我们于家。”
他语气热切,几乎迫不及待地邀约:“不如我带你去看看我家的铺子?”
桑雾略一思索,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