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他以为自己早已孤身一人,世上再无亲人。可眼前这位女子,却用满腔真情告诉他,他并不孤单。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强硬的态度也柔和下来,“姨母,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抚着他的肩膀,眼神中满是慈爱与怜惜:“小舟,看到你如今的模样,阿姊在天之灵也会安慰。我心中的愧疚悔恨,终究只能靠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来弥补。但记住,从今往後,你不再是一个人了。”
沈折舟轻声唤了一句:“姨母……”
这一句话是他这麽多年心结的释怀。
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伴随着下人的声音:“夫人,酒菜都备好了。”
傅芸微微点头,擦去眼角的泪,“我们走吧,别叫你的朋友久等了。”
两人并肩走出游廊。
傅芸侧过脸,声音轻柔却带着探寻:“那位娘子,是你的心上人吗?”
沈折舟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脚步微微一顿,“她是我的朋友,也是同僚。”
话到此处,他心中一阵悸动,似乎连自己都不敢直视那份情愫,“我想,我是有些喜欢上她了。”
傅芸听後,眼底闪过欣慰的光,笑意更深:“那真是太好了。你都二十有三了,也该成家了。”
沈折舟却眉头微蹙,犹豫道:“大仇未报,只怕自己无力守护这段感情。”
喜欢一个人总会忍不住想很多,会想着有她的未来会如何。
傅芸痛惜,却坚定:“姨母心中,自然是盼你放下仇恨。阿姊就你一个孩子,若你出了什麽事……”她顿了顿,不敢再往下想,“但我也明白,你放不下灭门之仇。你想做什麽,姨母都会支持你。”
沈折舟目光沉沉,“若真有那一天,我不想她孤身一人。还请姨母多多照拂。”
傅芸点头,“那是自然。想起你父亲和母亲,伉俪情深,何等恩爱……只要相爱,又有何惧。”
脚步推进,两人来到了厅门前,桑雾和六陶坐着,两人神情悠然,正一边品着碟中精致的糕点,一边闲谈。
那份安宁与温润的气氛,令沈折舟心中泛起无限憧憬,仿佛岁月都在此刻静止。
这时,于灏从侧门匆匆走来。
他目不斜视,径直越过傅芸与沈折舟,眼中只馀桑雾的身影。见到她,他立刻快步贴近,笑着开口:“桑娘子,好巧啊。”
桑雾擡眼,只淡淡看了他一眼,便又低头继续吃着手里的糕点。
于灏不甘,竟伸手夺过六陶手中的糕点,学着桑雾的模样送入口中。
谁料刚咽下去,桑雾淡声道:“你这糕点,他舔过了,都是口水。”
于灏顿觉恶心,胸口翻涌,急忙干呕,顺手端起茶盏猛灌,结果被烫得一口喷出,狼狈不堪。
傅芸见状,快步上前斥道:“于灏,不得无礼,这都是客人。”
然而,于灏却仿佛未闻,仍执意在饭桌上挤开六陶,硬生生坐到桑雾身旁。
酒过三巡,气氛渐渐热络。
傅芸心思细腻,早已看出儿子心中所想,便主动提议:“于灏,你该敬表哥丶表嫂一杯。”
话一出口,于灏脸色骤变,“表嫂?”
他不信,“他们俩不是同僚吗?这麽快就成表嫂了?”
沈折舟不动声色,却在衆人面前自然地牵起桑雾的手,“是同僚,也不妨碍近水楼台先得月。”
桑雾反正不喜欢于灏,见沈折舟如此,也未反驳。
“我看是故意找的借口吧。”于灏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信?”
沈折舟淡然回应:“信不信,那就是你的事了。”
于灏却仍不死心,固执道:“只要没成婚,我就有机会。”
傅芸脸色一沉,厉声喝止:“于灏,不得放肆。”
可于灏毫不在意,反而反驳:“这是在我自己家,放肆什麽?”
六陶看不过眼,悄悄在桌下狠狠踩了他一脚。
于灏痛呼一声,怒瞪六陶,质问道:“你敢踩我?”
六陶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我没有啊,不信你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