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中了朱娘的毒,怕是只有她能解。”
坐在一旁的桑雾眼神一冷,语气坚定:“只要抓住朱娘,一切就能迎刃而解。”
沈折舟摇头,眉宇间透着忧虑:“她比想象中狡猾,你一人怕是难以对付。”
“你忘了,我不是一个人。”桑雾暗指崇魅。
沈折舟闻言,难以释怀的痛意涌上心头:“她又怎麽会帮我?”
“崇魅不是你想得那样坏。”
“我也不想如此想,可事实是,她杀了我全家人。”沈折舟眼里闪过悲痛,“桑雾,我知道你是你,她是她,这件事与你无关。也知道你与她的关系,但我……绝不会原谅她。”
车厢里一时沉默,只有车轮与马蹄声交织。
桑雾垂下眼,轻轻点头:“我知道。但我一定会救你。”
这一切话语,都被崇魅听得清清楚楚。
忽然,一片桃花花瓣随风钻入车帘,轻轻落在桑雾的掌心。
掀开车帘,探头望去,几片花瓣在空中盘旋,继而朝着一个方向缓缓飘去,仿佛在指引。
桑雾眼神一亮:“六陶,跟上去。”
马车一路追随花瓣,越行越快,直到郊外一处依山的院落前停下。那屋子破败不堪,杂草丛生,似乎已荒废多年。
桑雾第一个下车,凝望着这座孤零零的旧屋,心中生疑。
她擡步跨过院门,眼前景象骤然一变,屋舍整洁明亮,檀香袅袅,微光浮动,宛若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六陶搀扶着沈折舟跟上,擡眼便见门额上挂着一块古旧匾额——“青枫堂”。
沈折舟立马就认了出来,脱口而出:“这是缉妖司曾经的堂口!”
桑雾神色凝重:“看来这里并未废弃,而是有人在此布下了结界。”
沈折舟体力不支在门前的台阶坐下,粗粗喘着气。
“你在这里休息,六陶照顾好沈司使。”桑雾决定独自迈步深入堂中。
越往里走,空气中弥漫的气息愈发熟悉,那是一股与她相合的力量。
四周蛛网密布,黑暗中仿佛有无数眼睛在窥伺。
桑雾已然笃定,朱娘,就在这里。
当她推开那最後一扇门时,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一只散发着幽光的琉璃瓶,瓶中一根殷红的丝线仿佛有了生命,缓缓游走,像是在呼吸。
就在她凝神注视的瞬间,一缕蛛丝悄然垂落,一股凌厉的力量猛然袭来,将她重重击飞。
她在地上滑行数米,才堪堪停下。
擡眼看去,只见朱娘盘踞在梁上,眼神死死盯着她,正下方便是那只琉璃瓶。
桑雾冷静地站起身,唇间念诀,金光从她周身骤然迸发,照亮了昏暗的屋子。
“今日,我就是来收你的。”她语气平和却又威胁。
“就凭你?”朱娘打量着她,冷哼一声,“太高估你自己了。”
“试试就知道。”
一旁的崇魅在暗中指点,这是桑雾第一次真正面对妖物。
朱娘也不是好对付的,那些细过胎发的雪白蛛丝乍看柔靡,却在触及地面时迸出金石相击之声,每根都映出桑雾骤然收缩的瞳孔。
她脚尖一点,旋身踏上桌案,手中金光凝聚成一柄半透明的长剑,直刺朱娘。然而朱娘七足齐出,硬生生挡下,力道之猛再次将桑雾震飞。
就在她身形尚未稳住时,朱娘骤然消失,下一瞬,青瓦猛然炸裂,七只覆满幽红刚毛的巨足破顶而下,锋利的鈎爪直逼她的天灵盖,仅馀三寸之距。
危急关头,一道人影疾驰而来。
沈折舟飞身挡在桑雾面前,掌命伞骤然撑开,硬生生挡下那一击。
桑雾回首,只见他以符咒封住自身筋脉,强行驱动掌命伞,脸色苍白却眼神坚定。
与此同时,六陶化作一头紫眸獒犬,怒吼着扑向朱娘。
三人并肩而立,气势如虹。
桑雾再次飞身而起,腕间的纹契再次碎裂出一道缝隙,裂缝中透出更为澎湃的神力。电光火石之间,她一剑逼退朱娘,趁势将其打回原型。
朱娘还未来得及挣扎,桑雾已毫不迟疑,伸手探入,生生掏出那颗妖心。
鲜红的妖心在她掌心中跳动,热度灼人,转瞬间化作一颗朱红的丹丸。
桑雾顾不得喘息,立刻将丹丸塞入奄奄一息的沈折舟口中。
昏暗的角落里,朱娘跌跌撞撞地想要爬起,她手指颤抖着去抓桌案上的桌布,可力气早已流尽。
只轻轻一扯,便听“啪”的一声脆响,桌上的琉璃瓶应声坠地,碎片四散。
空气仿佛被那声碎裂撕开,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下一刻,瓶中封存的红丝腾空而起,宛若活物般在半空翻卷。桑雾胸口猛地一紧,痛意如利刃般穿透心脏,她几乎要昏厥,身体像是受了召唤,双脚离地,缓缓朝红丝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