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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陈姨吩咐完茶水，正来到游廊，听到了温岚的话。她不由得一阵酸楚。大家都瞧着不对劲。“陈姨，怎麽了？”杭青走到身边，扶她坐下。“孩子们，陈姨已经60了，来这个家也已经18年，先生就如同我的孩子，我是真心地心疼他。你们都知道韩小姐是军区首长的独生女，从小娇生惯养，脾气和秉性都很差。我原本是首长家的管家，韩小姐说她嫁给先生吃住不惯，要我随她来这里生活。夫人叫我来照顾他们的生活起居。但是，其实韩小姐的真实意图是让我监视先生。我看先生是一个很正直又重情的人，我不忍心欺骗他。所以，我跟韩小姐吵了一架，她一气之下把我赶了出去。但是先生把我找了回来。他告诉我，其实他知道她的意图，让我向韩小姐认个错。他会配合我，不让我为难。他说，他离家那麽远，母亲不在跟前，我就如同她的母亲。而且你们都还很小，还需要人照顾，把你们交给我，他才放心。他跟韩玉梅的感情真的是高开低走，这几年靠着先生苦苦撑着才维持到现在，但终究免不了走上离婚这条路。结婚前几年，我问韩小姐，你跟先生结婚了几年，为什麽还没有怀上。她说，她不想这麽早要孩子。後来她就出国了。偶尔再回锦江的时候，我也劝过她，要个孩子，这样才像个家，先生家大业大，给他留个後，不枉他对你一片真情。她说，她不想用孩子来捆绑自己。总之，我说不通她。她的父母以前也是那种专横跋扈的人，但是後来不知道怎的改变了很多，夫人时常给我打电话，叫我好好照顾先生，又托我多劝劝韩玉梅，她说他们说话，她一句也听不进去，但我也无能为力。去年有一次先生心情不大好，那天刚从纽约回来，饭也没有吃，就呆在起居室抽烟，他很少抽，没吸几口，就不停地咳嗽。我问他，跟韩小姐吵架了吗？他摇摇头。我拿过他手里的烟，掐灭在烟灰缸里。他突然趴在我肩膀上像一个孩子那样哭起来。我一时不知道怎麽安慰他。哭了一会儿，可能心里好受了些，擤了擤鼻涕，我帮他擦了擦眼泪，跟他说，跟韩小姐生个孩子吧，有个孩子她的心或许能沉下来，不会想着往外面跑，你们的矛盾也少点。只见他摇摇头，双手支在膝盖上托着脑袋。我又问他，是怀不上吗？现在技术好得很，钱咱们也花得起。他苦涩地微笑了一下，站起身走向卧室，身後留下一句话，我们没同房过。我看着他的背影，顿时头脑一阵眩晕，手不由自主地撑着沙发，眼泪顷刻间夺目而出。我可怜的孩子，十八年无性婚姻，他是怎麽过来的。”大家听到这里，连最爱开玩笑的肯和阿斌都瞬时失色。大家沉默了。杭青站起身，她扶着边柜和把手，慢慢地挪向台阶。白岩看她神态异常，从身後扶着她。大家也都相继回房。

杭青异常後悔，她没想到老大这些年承受着这些痛苦和创伤，他们都只顾着和韩玉梅对抗，从未曾考虑他的感受。爱一个人没有错，如果自己能少一些对抗，多一些帮助，多一些忍耐，或许老大会轻松一些，或许能得到他的幸福。她趴在床上抽泣起来。“别这样，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大家的错。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老大那样，他心里能没个分寸吗？”白岩抱起她，让她在他的怀里好好地哭。

这个晚上是大家的不眠之夜，一晚的私房夜话让这些四处奔忙，一年说不了几次灵魂对话的人，好好地向对方忏悔，不单是对云天，也是对他们自己。每个人都活在我以为之中，我们都很难跳脱自己，关注到别人的感受，别人对你的好是理所应当，是不需要，是负担，或者明明都享受被爱的过程，又假装冷漠。到头来，伤害了对方，也伤害了自己。韩玉梅就是这样一个极端的例子，大家虽然恨她，也极力地反思自己。这些年大家过得并不好！

第二天，男人们都上班去了。女人们吃过早饭，一个个哈欠连连。在游廊，陈姨给大家端来了冰镇葡萄汁。“哎呦，我不行了，眼皮一直打架，我要回去补觉。”“早知道你们这些孩子这样，昨天我就不该说那些话。你们还可以补觉，刚才他们出门的时候一个个黑着个眼睛，我赶紧叫司机送他们去。白岩还是先生开车送他的。”“好啦，大家，别想着睡觉了。这是冰镇的，赶紧喝了提提神。”“陈姨，我们家最近跟葡萄杠上了。哪哪都有它。”“这个是云南弥勒的葡萄，昨天半夜刚到北京的，一早就送过来，早上给先生榨了一杯，趁新鲜喝吧。”“嗯，真的不错。冰得超爽。”“正经事快说吧，我真的要回房了。”“潇潇，先别睡了。老大说要请于露来家里。于露现在估计对老大恨得不行。大家想想，我们怎麽迂回地办这件事？”“我看老大就是竟干这种难事。”“杭青，我看不能直来直去地跟于露说，怎麽地也得先做个朋友，首先，我们跟她还不熟呢，更何况老大。”“我赞同温岚。现在让她知道老大喜欢她，那我估计，她非点了融信大厦不可。”大家被小敏的话逗醒了。“杭姐，你跟她最熟，你现在就把老大离婚的事告诉她，这样她跟我们就有共同话题啦。”“潇，你没睡着啊。就说我们因为这事都回来了，约她来锦江玩。”“直接说，我觉得意图太明显了。我觉得她不会来的。”“杭青，我怎麽觉得你跟老大太像了，什麽事情都是果断又决绝的，这件事情上不但是谨慎小心，还有些优柔寡断。”“哈哈，你们大家也这麽觉得，白岩说我什麽时候变得这麽婆婆妈妈的。”“谁婆婆妈妈的？”门口转出一个人，大家乍醒的眼神立马泛光起来。“柳，刚到吗？”小敏拉了她到身边坐。“你们说谁呢？”“还有谁？未来大嫂呗。”柳儿刚呡了一口冰镇葡萄汁，瞬间喷出，坐在旁边的温岚及时飞来一张纸巾，接住了那一滴飞沫。“一个大嫂刚走，又来一个。我这刚到家，到底是庆祝的哪一回？”“双节同庆。”大家你一句，我一句，估计这几天，老大的段子就是大家茶馀饭後的笑料了。大家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刘柳说了一边，刘柳也认为可以约了试试。可是杭青不同意。“你们这样一旦把她吓到了，想约她，就再不能了。”“那你说怎麽办？”“对了，她在北京总有个朋友啊，什麽的。从她们那里找找可行的办法。”杭青赞同。“我突然想起来，昨天阿斌不是说，大秀的场地设计，修改了7稿还没有通过，第八稿老大突然说可以了。于露不就是学这个的吗？”“温岚，你真的是好记性。我怎麽给忘了。”杭青立刻给阿斌打了电话。然後吩咐大家：“都回去睡吧。我也先休息一会儿。阿斌联系好了，我和温岚去见她。我准备办个烧烤会，就是随意自由一点的那种。你们觉得怎麽样？”“需要知会老大吗？”“柳，除了韩玉梅，老大什麽时候管过我们这种事。”“你们今天该休息的休息，该调时差的调时差，我准备明天一早邀请她们来。”“杭青，干脆来个偶遇吧。这样又不刻意。我那边的一点设计就给五仟做，凡事有点利益交情，好办事。”“你说得对。”“杭姐，你说我和小敏回来这一趟还真值了，一举两得，一箭双雕。”大家在游廊一阵又一阵地爆笑。陈姨也不时插话，跟着乐乐呵呵。再也没有人会说，她们一点都不矜持，完全不像个女孩子，再也没有要躲着走的人，再也不用提防身後的眼睛。轻松和愉悦现在是锦江大宅的主题。

“斌总，有什麽事情，您吩咐一声，我就过去，还劳您大驾。”阿斌刚到五仟设计的门口，五仟的老板卓力行小跑过来，把他迎进去。“卓总不要客气。大秀後续有些工作忙到现在才得空，过来跟你坐坐。上次的场地设计还得感谢你们，反响很不错。”“斌总，喝咖啡，还是茶？”“咖啡就行。”卓立行吩咐煮来两杯咖啡。“斌总，你看得起我们，我们荣幸之至。但说到这次的合作，我们还真是不敢怠慢。”“对了，上次的设计师是哪位，我想见一见。”卓立行一拍大腿，“看我这记性，理当请他来见你。”转头吩咐助理，“快去吧奚总请来。”奚彭飞看助理叫得急，停下手里的活，马上过来相见。阿斌听到奚总，摆明不是于露。卓立行为两人介绍了对方。奚彭飞瞧见沙发上坐着又高大又帅气的阿斌，有种看见模特的错觉。“幸会，斌总。”奚彭飞弯腰和阿斌握手，阿斌起身还礼。“斌总，真是气场强大，一进门我还以为来了个模特。您要是进娱乐圈，粉丝肯定比当红那苏苏还多。”卓立行带着笑打住他：“彭飞，跟斌总怎麽说话的。”阿斌也笑了：“不敢不敢，当明星不是什麽好差事，不自由得很。偶像明星更要命。”“哈哈哈，斌总真是好觉悟。我女朋友很喜欢苏苏，搞得我尴尬又苦恼啊。”阿斌看着他，想起有一次潇潇好像跟他说过，她喜欢苏苏。他顿时一阵苦笑。一番闲话过後，他才想起正题。“奚总，我大秀那个场地是你设计的吗？”“是！”奚彭飞没有犹豫，在卓立行面前，他不能说实话，这个东西是外面的人弄的，这样会让他在斌总面前下不来台。阿斌也没有拆穿他。他们又聊一些别的事情。最後，奚彭飞说：“斌总，加个微信吧。将来方便合作。”阿斌二话没说直接拿出手机，加了他。要知道卓立行都没有阿斌的微信，虽说这个有点冒险，但是年轻人好胆量，他也乐见。阿斌刚上车就收到了奚彭飞的微信：斌总，大秀的设计整体是我们设计部做的，但是你一直不满意的底色问题，是我的女朋友的室友想出来的，当时她很笃定地说这个底色一定可以过。阿斌故作镇定地发过去一条：哦。我一个朋友有个设计也想交给你们做，下午有没有空出来喝一杯。卓总那边我可以跟他打个招呼。奚彭飞迅速回复到：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