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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当刘秘把于露送还给慕云天的时候，于露还沉浸在能进融信工作的幻想里。她其实是矛盾的，生活和工作总是混做一谈，又总是希望能达到一个平衡，而不是互为牺牲。像刘秘这样一个工作达人，慕云天的高级秘书，年薪120万，但是周休1天，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24小时候都必须接听各种电话，随时需要处理各种问题，35岁才结婚，38岁才生孩子，生孩子1个月就要在家办公，开视频会议，处理各种文件。如果你拒绝这些工作，那麽你就拒绝了120万的年薪。对于刘秘的家庭来说这个收入至关重要，她和丈夫虽然都是高薪，但是他们刚刚在温岚所在的桐韵阁买了一个300平的房子，每个月按揭十万，还欠了云天200多万的首付，一家人的生活费，老人的赡养费，保姆的费用，为了维持这一看似体面的生活，她和丈夫都在不停地奔忙，一刻也不敢停歇。在这里工作的高级白领们，光鲜背後的苦楚，无一不是默默地承受。于露可能还不太明白，她还年轻。年轻真好，但年轻也最容易糊涂。

苏苏的演出是7点半开始，慕云天和她6点就来到了演出的体育中心。下车後，云天说：“先带你去吃点东西吧。”“我不饿，晚上回家再吃吧。”“为了那点打包的东西，你不会要牺牲我的健康吧。”“哦。那就吃吧。”于露倒忘了他，他跟自己不一样。宁可饿了自己，也不能饿了他。她只好闭上嘴，跟着他，她也只能跟着他，因人太多了，跟丢了，她可没有票。他们走向贵宾通道，什麽证件都不用出示，他的脸就是证件。一个工作人员直接带着他们来到一个豪华餐厅。“老大，我这辈子恐怕没有机会像你一样刷脸了。有时候真觉得还挺酷的。”“酷吗？等下让你见识一下更酷的。”这里的餐厅只是饱腹，他们两个人草草填饱肚子，一个穿着黑色流苏演出服的帅气男子来到面前。于露突然大叫：“苏苏。”然後捂着嘴巴，眼睛睁得比弹珠还圆。“你好，我是苏苏。欢迎来我的演唱会。”说着看向云天，云天介绍到：“这是于露。”“于小姐，你好。希望今天你跟老大玩得愉快。”“愉快，愉快。我太开心了。”于露全程眼睛没有离开过苏苏。“苏苏，能不能给我签个名。否则我那些同事肯定不相信。”苏苏点点头，在她的白色袖子上签下大名。云天在旁边干咳了两声，于露的眼神才从苏苏身上抽离出来。“你的演出快开始了吧。”“OK，于小姐，我先走，等下助理会引导你们到座位。”“再见再见。哇，真的是太帅了。”她转过头，看见云天黑着脸。立刻收敛了笑容。“老大，还是你厉害。谢谢你。”云天还是没有笑容。“好好的一个衣服，让他给你乱写什麽。”“苏苏可是我的梦中情人，我就愿意让他乱写。”她一擡眼，又看见云天的臭脸。“到底怎麽回事？干嘛老是这样，跟你来多扫兴。”“别在我面前说这些。”“为什麽不能说，赵菁在奚彭飞面前还整天说她多麽爱苏苏。奚彭飞也没像你这样。更何况，我这样说关你什麽事。难道就因为我这样说，苏苏就能喜欢我吗？”云天有点下不来台。于露一句话都不再说。助理把他们引导到前排，于露才发现，原来他们在贵宾区的C位上。她开心的心情总算盖过了刚才的阴霾，她笑着对云天说：“谢谢你啊，资本爸爸。”云天被她逗笑了，顺手摸了摸她的头。“苏苏的歌你听过吗？”“听过。”“大宅的练歌房是白岩他们用的吧。你唱过歌吗？”“唱过。”“苏苏的歌你会唱吗？”云天点点头。于露好奇地看着云天，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苏苏的歌声响起，点燃了今夜的热情，全场随着旋律摇动手中的荧光棒，副歌部分更是整齐地跟唱。于露把荧光棒递到云天手里，云天便跟着旋律哼唱起来。于露开始全神贯注地看着苏苏，但不知道什麽时候，她好像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那个声音原本很遥远，现在却在耳边。她转头看见云天，云天也正看向她。她对着他笑笑，又回过头，但现在她似乎忘记了台上的苏苏。云天却没有回头，这些歌是唱给她的，她有些难为情，不敢再看向云天。她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音乐节那天晚上的那种感觉很强烈，她的心扑通直跳。她一直告诉自己，那是白云组合，现在坐在他身边的是一个资本商人，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只是这个该死的资本商人怎麽那麽会玩，唱的歌比那苏苏还勾魂，把她搞得心神不宁。就在她修炼凝神大法的时候，台上响起了那熟悉的音乐，苏苏翻唱的《唯一》。于露迅速地转过头看着云天，云天的声音，眼神是那麽地熟悉。看了一会儿，于露回过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偷偷地擦去。此时的她不再是心神不宁，而是有种心痛的感觉。那48杯的芝士葡萄，那张音乐节的前排座位，那首《唯一》，这些要素构成了她那无名的初恋。可是他又在哪里，他就是一颗流星，当他一闪而过，他们就结束了，她也只好把这份感情又重新折好装进心里。云天察觉到于露的异常。他在手机上打下一行字，上面写道：我们出去吧。于露点点头。

从那狂热的内场出来，晚风清凉，于露的心情也好了一些，云天和她并排走。“老大，你开车吧，我想自己走一走。”“我跟你一起走，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散步了。”“车呢？”“没事，明天叫白岩过来开就是了。”于露默认了云天同行。

“老大，你唱歌真好听。”“是吗？比苏苏如何？”“你跟苏苏不一样。”“苏苏不是你的梦中情人吗？”“哎呀，苏苏是大家的梦中情人。你唱歌的样子很特别。”“怎麽特别？”云天不确定音乐节的那个晚上，于露是否看到了自己，自己当时为她种下的那颗种子是否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不知道，不要问了。”于露有些甜蜜又有些忧伤，她望向别的地方，不让云天看到她的表情。云天能感受到于露似乎有些动情了，在内场那麽嘈杂的环境中，她听到自己唱歌，竟从苏苏的歌声里游离出来，他的心里又紧张又甜蜜，仿佛一种初恋的感觉，此刻的他温柔得看不出从前的样子。于露看了他一眼，他竟然不自然地朝别处看去，一时间气氛变得十分暧昧。于露觉得这样十分不合适，简直是要命。于是，她找了另一个话题：“老大，听说杭青和白岩很小就跟你一起生活。”云天也从刚才的情绪中走出来。“我们家的故事，杭青和陈姨应该都跟你说了。几个男孩子，过去我们都叫他们五虎，女孩子都叫她们五公主，五虎和杭青是从小就在我身边长大的，温岚她们几个是後来才来的。”“他们都很幸运遇到你。”“我对他们都很严厉。他们估计背後不知道怎麽骂我。”“老大，你说你，既是大老板，又什麽都懂，什麽都会，多好的条件，还有什麽可烦恼的，别老是板着个脸，老是发脾气。”“你也怕我吗？”“怕呀，要不你说我费劲跑到延庆去干嘛。”“那我可要哭了，衆叛亲离了。”云天做出了一个伤心的表情。“老大，现在的你就很好，像这样说话，多好。”两个人安静地走了一段，于露问道：“听说你做过牢？”“你害怕吗？”“我怕什麽，是你坐牢，又不是我。”“坏人才会坐牢。”“对，监狱是关坏人的，但是执法并不一定公正。”“我没有你想的那麽好。”“老大，我知道你一路走来，没有那麽容易。吃了很多苦。”“都过去了。”“你那麽好，如果韩玉梅也是一个好人，那该多好。”“你怎麽就那麽爱替别人操心呢？”“你不知道，我是月老附身。”“真不知道你的大学念的什麽书，你要是杭青白岩，早就被我赶出家门了。”“那我不是还得庆幸，我离你远远的。不过说实在的，老大，你现在可是黄金单身，只要把这个消息放到网上，上门求亲的队伍，肯定从北京排到莫斯科。”云天看着于露越说越不靠谱，本想制止她，又不忍心，他很享受她对着他笑，无论说什麽，他都能照单全收。“老大，你说，我如果开一个婚介公司怎麽样。我这麽年轻，如果创个业，到你这个年纪，不能像你这样亿万富翁，百万富翁也是有的吧。”说完，自己捧腹大笑。一会儿笑着跳着往前奔跑，一会儿又折回来，问云天：“老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好吗？”不等云天回答，她已经往前跑去了。云天从未在没有任何运动装备的情况下运动，也不会因为情急而奔跑。但现在他没法，眼看于露要拐过路口，他追上去，只见于露进了一个简易的露天游乐场。他到达时，于露已经脱了鞋子，踩上了蹦蹦床。蹦蹦床的老板在下面不停地喊，先交钱，先交钱。于露大声回复她，後面那个人扫码。云天扫码付钱，然後被于露硬拽上那蹦蹦床。“老大，这个很解压的。你试试看。”“我不试。”云天盘腿坐在垫子上。于露没办法，只好自己先蹦起来，一边喊他：“你不蹦，等下踩到你，不要怪我哦。”说着故意在他身边蹦来蹦去。一边蹦还一边唱歌，五音不全的她，把所有歌全唱跑调了，那个丑样子，竟然让云天在晃动中兴奋不已。他为她鼓掌，和她一起唱歌，最後耐不住于露拉他，他也跟她一起在垫子上疯狂地蹦跳。他时而牵着她的手，时而放开，唱着欢快的歌，只是调子再也没有跑掉。最後，于露实在蹦不动了。两个人并排躺在垫子上。她问他：“老大，好玩吗？”云天望着天空，现在的他好像那个二十几岁的自己。他的二十几岁被他辜负了，那时的他埋在他的事业里，不分白天黑夜，没有恋爱，也没有娱乐，只有跑不完的业务谈不完的价格，以及被拒绝被退货被打击被笑话的无奈和苦闷。後来，他骑马，玩运动，玩赛车，玩各种新鲜的事物，但总不及今天晚上这样放松，像一个孩子般的心情。“谢谢你，于露。”“老大，你其实挺可爱的。”于露坐起来，一本正经地看着云天。“你穿着这华服霓裳在这里蹦床，我帮你拍张照片，放到群里。”云天飞快地起身想要抢夺她的手机，却被她抢先按下拍照键。就在云天抓住手机，两人拉扯的瞬间，于露重心不稳跌倒在垫子上，抓着手机的云天被她带过去，扑在她的身上。瞬间，一股暖流袭遍了全身，两个人的脸嗖地一下又红又热。云天迅速地翻身坐起。于露慌忙逃出了蹦床。云天追上去，把包递给于露，于露不敢看他。两个人走了好一会儿，于露突然说：“老大，对不起啊。”“啊？”云天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说什麽。老大，我说过了，把我当做男生的。要不，你看，这样多尴尬。”“哦，好。我们像好兄弟一样吗？”还是于露会聊天，云天赶紧顺着她的话，男生就男生吧，好过现在就分开。“就是就是，就是这个意思。”说完又开心地笑着跳着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