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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于露回家之後，匆忙地用水冲了冲眼睛，哭了那麽久，眼睛红肿遮盖不住了。她想，我到底该怎跟赵菁解释呢？她看着镜子，云天的脸又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他今天没有生气，温和又平静，大老板的僞装效果值拉满，绅士得无可挑剔。更离谱的是，他竟然向自己道歉，不是嘲讽，也不像虚情假意。如果说今天自己以最丑的样子面对了他，那麽MONY那天，自己的形象也好不到哪儿去。在这样的大老板面前，多少人都削尖脑袋要挤到他面前献殷勤，自己却丑化自己远离他，作死也罢。可是，他偏偏向自己道歉，估计是偷听了王磊的话可怜我吧。唉，这种人想一出是一出，叫我回三月设计，再接着对付我，我才不上你的当！当她还在洗手间里出神，赵菁的开门声把她震醒。她蹿出去，正要拥抱赵菁，看见赵菁的手上抱着一捧鲜花，她连忙刹住车，又是欣喜，又是失落，眼泪绷不住，又掉下来。她觉得自己今天忒惨点，眼泪还没把门了都！“菁菁，奚总威武，行动力这麽迅速。你真是把姐妹给羡慕死了。”“你说你半路就跑了，留我多难为情。”赵菁绯红的脸上，又泛起了微笑的红晕，恋爱的人真是不能骗人，每个细胞每个毛孔都在输出她的喜悦。“他说让我做他的女朋友，你说我应该不应该答应他？”“赵菁，你是不是傻，花都抱回来了。这种事情还能退货退款的哦？”“是哦。但是我好紧张。”突然赵菁的微信响了，是奚彭飞。于露庆幸，自己终于躲过一劫，赵菁专注于奚总的告白，无暇关注自己的眼睛。睡一觉吧，明天的眼睛和心情将恢复如常。

“老大，何律师刚来电话，离婚判决书已经拿到了。”云天眼里闪过一丝轻松的愉悦。但马上又变得沉默。他站在窗前凝望着远方，十八年的婚姻，此刻画上句点，不知道是该惆怅，还是欣喜。那个曾经溺爱的人，现在那麽陌生，陌生得连她的脸都模糊了。他也没有想到这份感情竟然冷却得如此地快，从委托律师开始，他竟一次也没再想起她。“她没有说什麽吗？”“她没有到庭，委托律师也没有说什麽。”“媒体那边呢？”“媒体已经交代过了。平时我们的话题不多，融信的公关一直都很谨慎，除非韩玉梅自己跑出去说。”“我知道了。”白岩看着云天，没有兴奋也没有忧愁，就像每日的生意，显得那麽云淡风轻。“老大，晚上我们回锦江吃饭，下午我来接你。”“可以。”说完又回过头来，问：“杭青几点到？”“这个，我不清楚。”白岩心里暗暗骂到，你怎麽那麽奸诈，我就给她发个信息，你就知道她要回来。“她到了叫她先来见我。”“哦。”白岩带上门之後，转身就给杭青去了电话。杭青和温岚潇潇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你们动作还真是迅速。”“小敏说她也要回来。最近深圳得空，她要放个大假。”“叫肯麻将桌先给你们准备好。”“杭老大最近心情好，白岩你真是托了韩玉梅的福。”杭青开着免提，潇潇和温岚凑过来开了个玩笑。自从老大委托律师离婚，杭青和她们两姐妹吃饭喝茶的次数是过去5年的两倍。“在上海把她照顾好，苏苏的演唱会贵宾区的票要多少有多少。”“真的吗？给我整个100张，上海员工人手一张。”潇潇是当红歌手苏苏的超级粉。“你真是狮子大开口，你这样疯狂地追，阿斌不找我算账。”“白岩，你有什麽事？”杭青插进来说道。“哈哈哈，正事给忘了。你到了先到公司来，老大找你。”“知道了。”说完直接掐了电话。白岩还沉浸在和他们谈话的轻松氛围里。之前，白岩还未进云天的办公室给杭青发了微信，告诉她，判决书已经拿到了。杭青马上把手上的事情丢给四小姐，让知会轩的老胡开车送她们三个人去机场。她们事先约定好的，一旦老大正式和韩玉梅离婚，她们要回北京庆祝一番，顺便找找童年时的回忆。所以，连小敏这个大忙人也回来度假，说明大家的心情有多轻松。

“老大。”杭青进门时微笑着，云天看见她掩饰不住的喜悦，回以一句自嘲：“看来你们都希望我离婚，把你们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杭青笑出了声：“老大，你说错了，我们是同乐。你自问，现在的感觉难道不是很轻松？”云天打住了这个话题，问她：“我看这期的拍卖会有一条项链？”杭青收住了笑容，以一个专业买手的身份告诉云天：“香港那边转过来的，大项链，卡地亚花叶形碎钻链带，30克拉的蓝钻泪坠。”“拍下来。不走金星的账，钱叫白岩给你。”“投资还是纯收藏？”“寄在卡地亚。”“好，我知道。”“现在回锦江吗？”“是。温岚她们都回来了。”“晚上准备怎麽批斗我？”云天停下手里翻看的一份文件，用逗她的语气说道。杭青笑了又笑，这麽多年，云天很少看到她这样，真不知道韩玉梅给这个孩子带来多大的创伤。“晚上你就知道了。这顿庆功晚宴，我们准备亲自为你下厨。你请好吧。”“我要是没看见你，还以为来的人是楚潇潇。”“晚上见！老大！”“对了，于露最近怎麽样？”杭青已经到了门口，又带上门，折回来。“挺好的。”杭青知道于露从奇朵花艺离职了，但是于露并没有告诉她实话，她总是很尊敬她，不愿意杭青为她操心，也不愿意总是暴露自己的艰难。所以，杭青也想为她保留一点自尊，没有对云天说实话。“是吗？”云天开玩笑似的反问，这一问却让杭青有点挂不住。她只好含糊地应了声“嗯！”迅速地逃走。

“陈姨，我回来了。”从外面回来的杭青，抱着陈姨，像一个归家的孩子。她有将近半年的时间没有回到锦江。上一次来也只是匆匆回来拿了个东西，吃了碗陈姨煮的面。一早白岩给陈姨打电话，陈姨又吃惊，又高兴，锦江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这麽热闹了。”“温岚和潇潇呢？”“她们在游廊喝茶。”“陈姨，我们到後面跟她们聊聊天。”“小姐，你们先聊着。我得盯下手里的活儿。晚上大家都回来吃饭，虽然请了薛大厨过来，但毕竟在家里他手生，我得看看他有什麽需要。”“几道菜，温岚和潇潇跟你说了吧。”“行，会给你们留着。你们那麽用心，想必先生也是被你们感动了，才下定决心离婚的。”“我们用心是肯定的，他的想法我们可不知。”杭青笑着摇头又眨眼，俏皮的样子，跟她今天的穿着相映成趣。

锦江大宅重建时，大家都大了，已经到各处去做事。云天在外面给他们分别买了房子。但是大宅仍然给他们留了房间，今天杭青她们把行李提家里来了。这几天她们打算呆在这个曾经属于她们，现在又重归她们的家里，好好地享受一下这些年缺失的欢乐。当她换好家居休闲便服，经过大书房时，她又想起了那天她和白岩跪在这里的情形。她走了进去，为什麽今天老大那麽突兀地问了于露。最後那句“是吗？”又是什麽意思。他知道点什麽，或者我知道的还没有他多？她坐到了他的办公桌前，托着下巴冥想。不经意间，她发现自己的面前放着一张音乐节的照片，蓝色的破洞外衣成了那天最深刻的记忆。“六公主”！哦，似乎能对上了。难道他想带她回锦江。她呆呆地看着那张照片出神。她似乎还要更多的线索来佐证她的判断。冥想了一会儿，她满意地点点头。

初夏的阳光到傍晚还不忍退去，馀晖洒满天空。小广场周围树丛里的灯光已经提前地工作起来，这个院子里就没有不卖力的人和物。肯的车最先进门，阿斌也紧随其後。小敏今天回来，阿昆没有加班，下午四点就翘班去机场接她。白岩坐在会议室的角落里，听着研发一部的主管在台上叽里呱啦地讲着这一期的一些安排，他屁股跟扎针似的。分分钟都准备逃走。他发信息给老大：“该走了，等下晚高峰一来我们回去就该吃夜宵了。”云天瞄了一眼桌上的手机，没有回复，也没有动。白岩实在忍不了，直接一句话蹦过去：“老大，走了啦。不要认怂啊！”这句话果真有效，那个主管不知道在哪一句上被掐断了。然後，云天示意谭明总继续，他和白岩走出了会议室。他们到家的时候，整个锦江大宅已经灯火通明，那些一年到头都没怎麽亮过灯的棋牌室丶室内泳池丶大会客室丶茶室丶健身房，还有大草坪周围的长廊短廊，今天不但明亮，还有了人声。云天不禁感概：“有个大宅还不错。”“老大，我们如果没回来，你估计都忘了大宅有几个房间了。”“哈哈哈，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