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醒了。
“不要再哭了,”陆虞皱着眉轻轻摇了一下头,好像在强忍着某种痛苦,忍不住似的上前拥抱他,“乖宝,你哭得我心都要碎了。”
再没有比“乖宝”两字更刺耳的话了,谢真彻底听不下去,猛地推开她:“够了!到此为止吧!”
他这么一推,陆虞像是根本站不稳似的,后退了好几步,被门挡了一下,却还是一下子向后仰倒。
谢真并没有用力,完全没料到陆虞会这样摔倒。他下意识想要去扶,手指蜷了蜷,又收回手。
陆虞有几分迟钝地以手撑地,一言不发地沉默着。倏忽间一个闪电打下来,照亮了整个楼道。谢真直到此刻才认真地看了陆虞一眼,借着那片刻的光,这才看到她全身都湿漉漉的,长发还在滴着水。她的脸色亦是从未有过的惨白,只有颧骨上隐约染着一点不健康的红。她两眼漆黑黯淡,没有焦距似的直直看着他,彻底失去了表情。
雷声轰鸣,外面已是暴雨如注。
他抿了下唇,终究忍不住上前一步,想要让她先进来。
陆虞却移开视线,点了点头,声音低哑地说:“那就这样吧。”
第67章
谢真的脚步一下子顿在原地,整个人像是骤然被丢进冰水里,灵魂都像是被冻住了,一瞬间冷得彻骨,连指尖都开始发麻。
说完这句话后,陆虞抓着门慢慢站起来,转身向电梯间走。
房间里微弱的光照不了太远,走廊里漆黑一片,谢真瞬间就再看不清她的身影,像是被黑暗彻底吞噬掉了。
寂静之中,电梯“叮”得一声响,缓缓洞开,照亮那人的身影。
她低头扶着墙,门开了也不动,半晌才抬腿往里走。
那一瞬间雷声再度震响,谢真突然清晰地意识到——
她不会再回来了。
他们这段注定无法长久的关系马上就要结束了,他也不会再越陷越深,直到不能自拔。
他就要失去她了。
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吗?
可谢真的喉咙却像是突然被谁攥住了似的,空气仿佛突然间变得十分稀薄,令他感觉窒息。
他忍不住向前一步,一瞬间生出强烈的冲动,喉中像是堵了一块血肉,惊心的痒,叫他控制不住地拼命想要吐出来。他猛地张开嘴,一句“陆虞”已经到了嘴边。
然而就在此刻,陆虞已经拨通了谁的电话,谢真听她开口说了些什么,声音很低,他只能隐约听到:“对,我正好……谢谢。地址是……”
电梯门合上,她离开了。
楼道里只剩下再度亮起的声控灯,惨白的灯光照在谢真脸上。
他的心一瞬间空了,像是被谁连皮带骨生生挖走了一块血肉。
她真的走了。
他行尸走肉似的回到屋中,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窗边。没过几分钟,楼下开过来一辆深灰色的车,那个形似陆虞的小点上了车,很快车就开走了。
理智告诉他,这样就是最好的结局,他现在应该好好睡一觉,然后彻底忘记这个注定不属于他的alpha。
然而心中麻木的抽痛却让他靠着窗缓缓滑坐在地,晶莹的水珠摔在衣服上,他恍惚地抬手摸脸,才发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他死死咬着嘴唇,紧闭双眼,试图压抑住从身体深处涌出来的哭声。半晌,他再也克制不住,痛苦地攥紧心口的布料,低低呜咽出声。
此刻没有人在旁边,他终于可以放任自己哭得毫无形象、涕泪满面。
只是这一次,也再没有人会温柔地抱住他,轻轻擦掉他的眼泪了-
另一边,陆虞上车之后,驾驶座上的唐雨鸿边启动车子边看了她一眼:“大半夜的你怎么……鲈鱼?你没事吧?!”
陆虞倚在车窗上,闭上了眼睛。她面色疲惫至极,什么话都没有说。唐雨鸿看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她惨白的脸颊上滚落一滴晶亮水珠,不知是眼泪还是雨水。
……
三天后,陆虞醒来时,一眼看见了坐在旁边的赵海音。赵海音一手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轻轻翻动书页,傍晚的阳光洒在她身上,显得温暖静谧。
陆虞恍惚了一下,喊道:“……妈妈?”
赵海音转头看她,脸上露出笑意:“虞虞醒了?感觉怎么样。”
陆虞咂了咂嘴:“渴。”
赵海音正要起来,陆今却正好推门进来,听见陆虞说渴,立刻去给她倒水。
陆虞捧着温水慢慢喝,问他们道:“你们怎么在这?我还以为我做梦呢。”
听到这里,陆今却是有些不满:“是吗,你做梦还有空梦见我们?你饿不饿,爸一直给你炖着粥呢,我去盛一点?”
“不想喝粥,没胃口。爸爸也来了?你们怎么都来了,只是发烧加易感期而已。”陆虞十分意外。
她刚开始烧得昏昏沉沉,后来又加上突如其来的易感期,这几天整个人一直睡睡醒醒。半梦半醒是感觉看到了他们,她还以为是做梦,很快又睡过去了。
“没事,正好我和你爸也想来燕京玩一阵,你弟也放假,就一起来看看你。”赵海音一笔带过,语气轻松。
“只是发烧和易感期?”陆今倒是更恼了,“你当时都烧成什么样了?还不知道和家里说一声,要不是你朋友接了电话说了情况,我们恐怕等你好了都不会知道吧?”
“易感期也是,你是不是和那谁完全标记了?梦里一边哭一边让别人不要哭……”
陆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