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瑷达强迫自己回到当下,加入他们的对话:“那不如,现在就来一段《无事生非》?很适合你们。”
林安岷微微挑眉,她这是在调侃他俩打嘴炮呢。
ned一直护着她,她开始也没怎么说话,看外表,他还以为她是那种安静柔弱的女孩,没想到,这一开口,又俏皮又锋利。
他现在有点明白,ned为何如此情不自禁了。
他们简单聊了会儿,林安岷看了眼手表,起身告辞。
她也准备起身送别,梁思宇轻轻按住她的肩膀。
几乎同时,林安岷也摆手:“别起来了,ada,是我打扰了。祝你早日康复。”
她挤出一笑,手悄悄掐紧裙边,还好,对方以为她生病。
梁思宇起身相送,她望着他们的背影,似乎又看见他离开那天。
现在这个陪她做实验的梁思宇,是真的;可一年多后,说“想体验不一样的人生,不想被局限”的男人,也是真的。
她喝口玫瑰茶,色泽依旧殷红,但凉了,有些涩。
林安岷边走边问:“过两年,我可能要拍一部关于阿兹海默症的短片,ned,有空做我的医学顾问吗?”
“当然。”梁思宇点头。他知道,那是为林安岷的祖母。
林安岷拍拍他肩:“谢了。”他犹豫了一下,又提醒道:“ned,收着点。”
今天他几乎全程在照顾ada,可对方明显有些不自在。他们这些男校出来的,一开始总容易用力过猛。
梁思宇愣了下,他看出来了?可林安岷已经走远。
他苦笑,昨晚确实太冲动了。第一次和她分开那么久,她又突然回心转意,他就有些难以自控。
他回到座位时,烤苹果正好端上桌。她抱了个抱枕压在身前,正慢慢挖着吃。
他心里一紧,轻轻环住她的腰:“不舒服?”
“还好,稍微有点累。”她轻轻摇头。
想起他的离开,她就觉得身子发沉,整个人像被冷水浸湿的棉被,小腹的坠痛感似乎也更重了些。
“那我们吃完烤苹果就回去。”他帮她添了一杯热茶,手臂紧了些,更添几分懊恼后悔。
许瑷达回酒店后,倦意更深,说不想再吃晚饭了,就去洗漱,早早入睡。
梁思宇看着她入睡,她蜷在他身边,安静柔和,小手搭在枕边。
还不到晚上8点,他睡不着,留了自己这侧的阅读灯,靠在床头看论文。
许瑷达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挤在一群人中间,她也分不清这是哪里,张望一番,看到街边一溜方桌,一堆人在那里坐着。
她定睛一看,梁思宇正单膝跪在一张桌子上,穿着淡青色的民国长袍,潇洒俊逸,摄影机正对着他。他腰上吊着钢丝,哦,不对,是威亚。
“第三十七场第三镜,准备,开拍!”
打板声音响起,他脚下一蹬,配合威亚在空中翻身一圈,伸腿砸向前方桌面,特制道具瞬间断裂。
他稳稳落地,拧腰、踢腿,把对手放倒,尽显暴力美学。
“cut!好,思宇,再保一条。”
梁思宇点头,上前半步,突然顿住,前几镜砸下的桌子腿,有裸露的一根长铁钉,就在他脚边,他差点踩到。
道具助理发现了,马上去捡开那条桌子腿:“梁老师,抱歉啊。我再检查一下。”
导演却已经在喊准备。
而地面上还有更多破裂的木板和道具残件,木刺横飞,几根裸露铁钉就在脚边,稍一不注意,落地时可就会踩到受伤。
他像完全没看见一样,又退回原位准备起跳。
她心里大喊,“op”——但是有什么堵住了喉咙,她一个字也说不出。
她试着上前抓他手臂,可他没有回头。
梦里起了雾,一阵一阵地涌上来,将他整个人吞没,她再也看不清他的身影。
“ada,醒醒,醒醒!”梁思宇读了几页论文,感到身边人在颤抖。
他正犹豫要不要叫醒她,却看她闭着眼睛不停流泪,赶紧拍她后背。
她睁眼,好像终于从一团水草中挣脱上岸,边哭边靠到他怀里:“ned,ned。”
梁思宇抱紧她,心口发紧:“做噩梦了?别怕,别怕,我在。”
她顿住,那不是什么噩梦,那是她还在读博期间,第一次去横店探班看到的。
她特别担心他的安全,但什么都不能说,因为那就是一个演员平平常常的一天,甚至算不上糟糕的情况。
后来她还见过他寒冬腊月跳进冰河拍摄,见过他从马上摔下来……
她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拦不住。
她哽咽着抓住他的衣摆:“ned……不要去了,好不好?别去了……”
她从未这样祈求过。他明明可以在纽约当医生,或者做研究,不好吗?何必要那样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