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在开玩笑,眼神却藏着隐晦的怀疑。
隗离还真点了下头,“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
“你电话打不通,发信息不回。”他坦然解释,“我着急,用了点特殊手段。”
听他这么说,蓝舒音反而恍然,“这地方信号不好。”
至于他口中的“特殊手段”,她猜大概和役使地灵寻路差不多。但竟然能感知这么远吗?她暗暗惊奇。
看出她会错了意,但见她神情放松下来,隗离微微一笑,没有多做解释,“棠岛很多地方磁场紊乱,人待久了,容易产生一些幻觉。”
两人并肩沿着长桥,慢慢朝民宿的方向走去。
蓝舒音摇头,“我感觉不像。今天我跟着一个主播团队去了个废弃浴场,直播的时候有个池子突然起雾,爬出来很多看不清样子的游魂,最后是他们当中一个会使符的大师解决的。”
“这么古怪?”
蓝舒音点头,觉得那些游魂很像是那么多喂蝶的尸体产生的,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也不是信不过隗离,只是不想害他牵扯太深。
快走到清海小筑时,隗离突然停了下来。
“就送到这儿了。”他侧过头,朝她随意地摆了摆手,“赶快回去休息吧。”
蓝舒音望了眼还有十来米远的民宿大门,又望向他,“你住哪?”
“附近,走两步就到,你快进去吧。”他答得轻描淡写,唇边还挂着那抹惯有的浅笑,可蓝舒音却莫名觉得,他话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催促,好像压抑着焦灼。
她有些纳闷,但也没多问,道了句“晚安”便转身走了。
谁知,她前脚刚踏进院子——
“轰隆——!”
一道惊雷毫无预兆地当空炸响,随后一道惨白的电光如同天罚之剑落下,撕裂夜幕,将周遭照亮如昼。
蓝舒音心头猛地一跳,不知为何,突然就想起之前在家楼下遭遇的那阵异象。
她下意识回头,发现隗离刚刚站的位置已经空了。
再仰头,夜空沉黯,毫无下雨的痕迹。仿佛那道震天响的雷鸣之后,乌云又散去了。
就跟那天的情形一模一样。
一丝难以名状的不安让她心绪难宁,蓝舒音踌躇了片刻,终究放心不下,跑出了院子。
她刚掏出手机,发现远处的沙滩上,隐约趴伏着一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色身影。若不是那边恰好有一盏夜灯,她又视力极好,压根就不会在意。
她快步跑过去。
跑近了,才发现确实是隗离。但姿态是一种从未见过的狼狈。大半个身子都倚靠在粗粝的礁石上,背脊微微弓起,不再是平日那般永远游刃有余的挺拔,仿佛突然之间,他力竭了。
她心下迟疑,轻声唤道,“隗离?”
没有回应。昏暗的光线下,她看不清他埋着的脸,只看到他抬手,抹了一下嘴角。
但那动作终究慢了一拍,她已经开了手电,刚好瞥见他指缝间的一抹暗红。
蓝舒音沉默了两秒,“你突发恶疾了?”
“……”
她说话实在不好听,隗离不由叹了一声,“……坏事干多了,被雷劈了。”
他的语气强撑起戏谑,但怎么听都觉得虚弱。
“我看看。”
“别过来。”
蓝舒音刚要上去,却被低喝了一声。隗离像是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立刻顿了顿说,“我在每日三省吾身,需要心无旁骛,敬而远之,别让我破功。”
蓝舒音双手抱胸,“别抽象了,你到底怎么了?”
隗离又叹了一声,“其实我是从M78星云来的,奥特之父天天想抓我回去继承光之国,我不干,他就拿雷劈我……”
“行,不说算了。”蓝舒音懒得听他胡扯,转身就走,毫不留恋。
回到民宿,蓝舒音反手锁上房门,揉着肩膀坐到了电脑前。
连上民宿的WiFi,信号还算稳定。她自己上网搜索——
“突然打雷不下雨是怎么回事?”
结果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有科学解释说是“旱天雷”,是云层放电却缺乏水汽条件;其他多是玄学的拆解,她漫不经心地翻着页面,直到一个古老的民俗说法撞入眼帘——
业雷。
当有人以非常手段强行干涉重大因果,逆转既定命数,便可能触怒某种无形规则,招致天降神罚。此种雷霆不同于自然现象,常于晴空突发,不伴雨水,唯惩当事之人,是为“业雷”
蓝舒音滑动屏幕的手指顿住了。
她拿起手机,发现隗离片刻前刚给她发了信息,问她:【生气了?】
蓝舒音慢慢打字回复:【没有,在看去外太空的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