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英低骂一声,捏着钥匙看了看,又低头瞅了瞅脚铐的锁孔,比手上的小了一圈。
康喜月还挺精,弄了两套不一样的锁。
脚腕被铁链锁得死死的,他试着抬了抬腿,铁链立刻绷成直线,最多只能让他在床边挪半尺远,想沾地根本不可能。
他只能坐在床上,伸长胳膊去够床头柜。
祈祷抽屉里有药吧。
好在他手臂够长,刚好能够到,用力一拽,抽屉拉开,里面的东西却让他呼吸一滞,是不久前康喜月用在他身上的道具。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推回抽屉。
他喘了两口气,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找药的事,可刚才那一眼扫过去,抽屉里除了那些东西,根本没见药盒的影子。
视线落在床头柜的玻璃杯上,里面还剩着小半杯水,是他昨天晚上喝剩下的。
他伸长胳膊把杯子够过来,小心翼翼地扶着康喜月的后颈,想把人半抬起来。
康喜月烧得浑身发软,头一歪就靠在了他胳膊上,滚烫的呼吸喷在他手腕内侧。
“张嘴,喝点水。”程英低声说着,把杯沿往他唇边送。
康喜月的嘴唇干裂起皮,抿得紧紧的,半天没反应。
程英没辙,只能用拇指轻轻蹭了蹭他的下唇,像哄小孩似的又说:“喝点水就不难受了,嗯?”
或许是这动作起了作用,康喜月喉结动了动,终于微微张开了嘴。
程英赶紧把杯子往里送了送,凉水流进他嘴里,他却没力气咽,顺着嘴角往下淌,打湿了下巴和颈窝的衣领。
“慢点喝。”程英腾出一只手,用袖口擦去他下巴上的水迹,又把杯子往回撤了撤,只让少量水沾湿他的嘴唇,“先润润嘴。”
康喜月尝到了水的凉意,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吞咽声,主动往前凑了凑。干裂的嘴唇慢慢舒展开,程英开始一点点地喂他。
小半杯水喂下去,多半都洒在了外面,康喜月的衣领湿了一大片,程英自己的袖子也沾了不少水,冰凉地贴在胳膊上。
他把空杯子放回床头柜,刚想把康喜月放平,对方却忽然抬手攥住了他的手腕,并在不断摸索什么。
程英愣了愣,低头看见康喜月睫毛颤了颤,嘴里含混地吐出几个字:“手铐、呢……”
“我解开了。”
“不行,”康喜月连眼皮没力气掀开,语气里却带着一股执拗,“锁、回去。”
“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这个?赶紧把我脚铐解开得了,我去给你找药,你想烧死在床上?”
康喜月没再搭话,呼吸陡然沉了下去,是彻底烧得昏睡了过去。
程英连叫了他几声,那人都毫无反应。
他盯着康喜月烧得通红的脸颊,心里猛地一揪。
康喜月不会真的烧死在床上吧?
他这晚很晚才睡,怕康喜月出什么事,怕康喜月突然醒来,但对方后半夜一直都没再有动静。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再次有知觉时,先感觉到的是身边那股灼人的热气离远了,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天已经亮了。
康喜月他正背对着床,弯腰往脚上套鞋。
听见了他的动静,康喜月转过身,脚步踉跄地走过来,脸色依旧苍白,声音沙哑:“我去……医院、输液。”
程英皱眉:“你自己去?”
“嗯。”
“我跟你一起。”
康喜月缓缓摇头:“我自己、去就、行,很快、回来。”
说完,他转身扶着墙慢慢挪出了门。
屋里彻底安静下来,程英这才动了动胳膊,手腕处传来冰凉的束缚感,低头一看,那两副手铐不知何时又被锁回去了。
他盯着手腕上的金属链好半天,突然被气笑了。
都烧得站不稳了,倒还没忘这茬。
他对着空荡的门口骂了句“烦死了”,却忍不住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楼道里传来康喜月踉跄的脚步声,一步一晃,像是随时会栽倒。
两分钟后,康喜月应该是成功下了楼,世界重归安静。
他靠回床头,心里有点燥。
康喜月那状态,真能靠自己走到医院?万一晕在半路上……
他甩了甩头,把这念头赶走。
算了,还是不要想那么多。
昨天睡得太晚,脑袋还晕乎乎的,他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又闭上眼。
他迷迷糊糊想,再睡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