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有人候着嘛,还让他送啥?
质子府在城南,将军府在城北,来回少说要两个时辰。
想起曾经他还真干过这事,大半夜的把人送回去再折返,不由有些气短。
记忆中那个缩在他身后寡言温顺的小质子,如今想来竟模糊得像个幻影,反倒是近几个月来这副惹人厌烦的矫揉作态越清晰。
七年的情谊,在这一刻突然褪了颜色。
怎么就变了呢?
闻人迦胥百思不得其解。
想不通,便不再想。
他轻啧一声,拉着凌霰白径直上了马车。
“先去国师府。”
他隔着车帘吩咐,声音里隐隐带着几分郁气。
车外抱剑的侍卫沉默颔。
随着马鞭轻响,鎏金铃铛在夜色中出清脆的声响,马车缓缓驶入安靖街的灯火中。
车厢内,锦缎软垫铺得极厚,沉香木小几上琉璃盏里盛着冰镇葡萄,在夜明珠的光晕下泛着晶莹水光。
闻人迦胥一屁股坐下,整个人都陷进柔软的垫子里。
可还没等他喘匀气,密闭的空间里,凌霰白身上那股清冽好闻的苦橙檀香便幽幽漫开。
那气息如有实质,丝丝缕缕缠绕上来,让他莫名有些紧张。
他忍不住偷瞄身旁的人,喉结滚动了几下,终于忍不住开口:
“道子方才……为何那样说?”
这话问得含糊,但凌霰白却懂了。
他睫羽微垂,落下一层浅淡柔和的阴影。
“听闻小公子与慕质子自幼相识,情同竹马,他若抱恙,小公子自然是要心疼的。”
闻人迦胥:“……”
这话说得倒也没错,却令他浑身都不自在起来,活像是被人硬塞了只刺猬在衣领里,坐立难安。
他无意识地抠着软垫上的绣纹,轻咳一声说道:
“是自幼相识没错,不过他基本上十天里有八天都在生病,别说心疼了,连担心都快磨没了。”
凌霰白闻言,眉间极轻地蹙起一道几不可察的折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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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细微变化转瞬即逝,却被一直紧盯着他的闻人迦胥逮个正着。
“道子?”他倏地凑近,“你方才皱眉了。”
凌霰白眼睫轻眨:“……小公子或许看错了。”
“当真?”
少年不依不饶地逼近,墨玉般的眸子直勾勾盯着人瞧,一副“你不说我就不罢休”的执拗劲儿。
这模样虽凶,却与平日里的乖戾蛮横截然不同,倒更像是在……撒娇?
“……”
两人就这样在摇晃的车厢中对视,谁也不肯让步。
一时间,车厢内陷入诡异的静默。
也不知过了多久,最终,还是凌霰白状似无奈的抿了抿唇,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