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霰白睫羽轻颤,淡色的唇瓣微微张开,又迟疑地抿起。
似是看穿了这拙劣的伪装与借口,却不知该不该点破。
少年见状,心头蓦地一紧,急急摊开掌心——
那双本该养尊处优的手此刻布满伤痕:虎口裂着血口,指节磨出厚茧,掌心还有练枪时留下的青紫淤血。
“祖父根本不让人休息……”
闻人迦胥声音越来越小,连梢都耷拉下来,透出几分委屈来。
凌霰白的目光凝在那斑驳的伤痕上,指尖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静默一瞬后,他轻声问:“我给你的药膏……可是用完了?”
“……”
少年浑身一僵。
那药膏是道子送他的唯一物件,被他当宝贝似的供在枕边,怎舍得用来治这微不足道的伤?
更何况这伤,就是他故意留着让道子看的……巴不得不愈合。
凌霰白静静凝视他片刻,而后执起少年的手。
!!!
闻人迦胥顿时连动都不敢动。
微凉的指尖轻轻抚过那些交错的伤痕,似有灵韵流转,所过之处火辣的痛感竟真的渐渐消退。
但更折磨的是那若即若离的触碰——每一下都像羽毛搔在心尖上,比疼痛更加令人难耐。
“……这是?”
“太虚观的愈伤术。”
凌霰白垂眸,在他掌心勾勒完最后一笔符文,“以生机化淤血,不是什么高深道法,虽不及药膏见效快,但可暂缓疼痛。”
他说得轻描淡写,可闻人迦胥却敏锐地察觉到——
那人眉间那点朱砂似乎比方才淡了些许,连唇色都透出几分冰雪将融的透白。
少年意识到什么,猛地抽回手,又惊又怒。
“你……耗了元气?!”
凌霰白微怔,似是没料他会是这般反应。
他弯了弯眼睫,柔韧纤长的睫羽映得那眸光愈泠澈剔透,纯粹地令人不敢直视。
“我们是挚友,小公子待我好,我自然也当如此。”
“……”
闻人迦胥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那些不敢宣之于口的绮念,在此刻化作了无尽的自责,像把钝刀在心脏上来回剐着……
他齿尖不自觉地碾过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蓦地回神。
“我、我皮糙肉厚!”
少年别过脸去,嗓音哑的不成样子,“过两日……自己就好了……”
正待气氛微妙之际,一阵清脆的叩门声打破了沉寂——
“客官,您二位的饭菜备好了。”
店小二在门外殷勤道。
闻人迦胥如梦初醒,抿唇清了清嗓子:“进、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