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做出那个堪称“离经叛道”的决定之后,陈平没有立刻开始尝试。
他反而停下了所有的吐纳修行。
一连三日,他都只是像个寻常杂役一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用这三天的时间,将自己的身体和心神都调整到了一个绝对的、古井无波的平静状态。
他将《涓流诀》的每一句口诀、每一条行气路线在脑海中反复推演了上千遍,又将自己那点浅薄的五行药理翻来覆去地琢磨,设想了数十种真气冲突时可能生的险情,以及在脑海中一一推演出应对之法。
谋定,而后动。这是他刻在骨子里的安身立命之准则。
第四日,夜。
万籁俱寂,唯有寒风低吼。
陈平盘腿坐在自己那张冰冷的床板上,从怀中取出了一块他特意挑选出来的、巴掌大小的药渣。那是一截“玄冰草”的残根,通体呈淡蓝色,散着精纯而阴寒的水属性灵气。
他摒除杂念,脑海中开始缓缓流淌着《涓流诀》的心法口诀。
他第一次尝试着,用一种全新的、与《青囊吐纳诀》截然不同的神识频率,去感知、牵引外界的灵气。
这个过程比他想象中更为艰难。他早已习惯《青囊吐纳诀》那种温和的、亲近草木生机的感觉,而《涓流诀》所需感知的,则是一种更为幽微深沉、如深潭之水般静谧的灵气。
他足足用了一个时辰,如同在喧嚣的闹市中试图分辨一根绣花针落地的微响,才终于在周遭混乱的天地灵气中,捕捉到了第一丝纯粹的、带着丝丝凉意的水属性灵气。
他不敢贪多,小心翼翼地只将这一丝细如丝的灵气牵引入体。
灵气入体的瞬间,陈平的眉头便猛地一皱。
凉。
不同于他早已习惯的那种温润滋养的“暖”,这是一种带着几分孤寂与疏离的“凉”。它顺着经脉缓缓滑过,没有半分《青囊吐纳诀》带来的那种万物生的舒适感。
他强忍着不适,继续引导着这一丝水属性灵气,按照《涓流诀》的路线,在几条特定的经脉中缓缓流转。
当他完成了一个小周天的运转,将这一丝灵气炼化为一缕属于自己的“涓流真气”后,真正的考验到来了。
他必须将这缕外来的“水”,引入自己那片早已被“木”所占据的丹田气海。
他屏住呼吸,神识高度集中,极其缓慢地将那一缕冰凉的涓流真气推向了自己丹田的边缘。
几乎是在接触的刹那,他那片由《青囊吐纳诀》修出的温和青色气海,便本能地产生了一股强烈的排斥!
那不是狂暴的冲击,而是一种更为坚决的、如同活物般的抗拒。青色的木属性真气瞬间变得凝实起来,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壁垒,将那一缕试图侵入的蓝色水属性真气死死地挡在了外面。
他只觉得丹田之内,两种真气如两军对垒,彼此冲撞挤压,一股撕裂般的胀痛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他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第一次尝试,失败了。
他没有气馁,更没有鲁莽地再去强行冲击。他缓缓散去真气,开始冷静地分析失败的原因。
“不对……我的想法,从根子上就错了。”他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