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陷入死寂,只有心电监护仪的电子音在远处滴答作响。
周以深突然弯腰捡起靳北宸的打火机。
金属外壳上刻着他们高中毕业时互相赠予的编号——周以深是o,靳北宸是。
“带我去见小宁吧!”
靳北宸带着周以深来到了顶楼的病房。
推开病房的门,靳北宸刻意放轻了脚步。
周以宁蜷缩在雪白的被褥间,输液管随着呼吸微微颤动,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周以深站在床边,他伸手想碰妹妹额前的碎,又在半空停住,随后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这个在战场上拆过无数炸弹的男人,此刻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出去说。”他没有看靳北宸,径直走了出去。
靳北宸紧随其后。
走廊的应急灯将两人影子拉得老长。
周以深摸出烟盒才现医院禁烟,金属打火机在他指间翻出残影:“离婚协议我明早让律师送来。”
靳北宸后背抵上冰冷的瓷砖,后腰的淤伤隐隐作痛:“大哥”
周以深伸出手制止,“别这么叫我。你不该这样对小宁,这对她不公平,她和其他富贵人家的姑娘不同,她的心思只在医术上,待在你身边,对她来说,是种伤害。我爸就是例子。”
靳北宸忽然笑了:“别人不清楚,你周以深清楚,这些年我身边连只母蚊子都没有。我对宁宁的心,不是一时兴起。”
“所以呢?将她囚禁在你身边?还是把她放到大众面前当靶子?靳北宸,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人。”
周以深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如刀,“小宁才二十六岁,她的人生不该毁在你手里。离婚协议明天必须签字。”
靳北宸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周以深,你凭什么替她做决定?”
“凭我是她哥。”周以深向前一步,军靴在地砖上敲出清晰的声响,“凭我知道靳家是什么货色。”
靳北宸直视周以深的眼睛:“我对宁宁是真心的。我会保护好她。”
周以深冷笑,“真心?你的真心就是我爸躺在icu,我妹躺在病房?”
靳北宸的瞳孔猛地收缩。“这次是意外…”
“意外?你有想过以后还会有多少种意外像今日这样吗?小宁单纯得像张白纸,她只知道救人。你不该让她趟这摊浑水。”
周以深的话像刀子捅进靳北宸胸口。
他整了整西装领口,“宁宁已经是我的妻子,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可以改变。明天起她不再是圣医医院的医生。我会送她去德国进修。”周以深平静的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靳北宸突然伸手去抢。
周以深早有防备,一个侧身避开,两人在狭窄的走廊里对峙,像两头蓄势待的野兽。
“你无权决定她的人生!”靳北宸声音里终于透出怒意。
“比起让她死在你手里,我宁愿当个恶人。”周以深将手机塞回口袋,“明天律师会带着离婚协议来,你最好配合。”
靳北宸平静下来,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大舅哥,你确定要这么做?”
“什么意思?”
“宁宁怀孕了。六周。”靳北宸轻声说。
周以深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他嘴唇颤抖:“你你胡说!”
“检查报告在她床头柜的抽屉里面。你要亲手拆散孩子的父母吗?”靳北宸眼神变得柔软。
周以深踉跄后退,撞翻了墙边的医疗推车。器械哗啦散落一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你这个畜生”周以深的声音嘶哑,出拳去打靳北宸。
“我会用命护着他们母子。”靳北宸伸手接住,“周以深,我们不是敌人。看在宁宁份上——”
“闭嘴!你算计她?”周以深猛地揪住靳北宸衣领。
靳北宸任由他抓着,眼神坦荡:“我爱她。”
“哥?”虚弱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两人同时回头。
周以宁扶着门框举着吊瓶站在那里,病号服空荡荡地挂在她瘦削的身子上。
她脸色苍白如纸,只有眼睛亮得惊人。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们在吵什么?”她声音轻得像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