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可真狠!他这是不打算放任何人离开这座岛。”只是唯一的船已经没了,眼见得恐怕需要自己造艘船出来才能离开蝙蝠岛,胡铁花嘟囔着抱怨了句什麽。
“胡兄,别担心。”宋雁归盘腿席地而坐,笑眯眯安慰他道。
“宋雁归!”胡铁花指着她大叫,脱离了石狱里千钧一发的局面,他看着她生动的模样又哭又笑道:“好你个宋雁归!老胡我还以为你死了!”
若不是顾忌她如今不知是否康健的身体,他恨不得给她的肩膀狠狠来上一拳,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宣泄心中的激动。
“那其实是我第二次遇到那样的情况。”宋雁归挠了挠头,支支吾吾地解释:“後来还有过一次,也是死没死透,再然後,我就好了!”她一脸认真地点头。
虽然不知道她解释了个什麽东西,但是:“那也是你命不该绝,这叫什麽,祸害遗千年,哈哈!”和楚留香一样,胡铁花更在意的是她如今生龙活虎的事实:“不过你怎麽会出现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宋雁归屈指挠了挠脸颊,这也是件叫她想不通的事:“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那口棺材里了。”
“拍卖的时候我倒是听原随云说了十四个字:‘昆仑雪葬棺中骨,大漠沙埋剑底魂。’”她问:“这口棺材有什麽特别的来历麽?”
“额……”胡铁花眼神飘忽,两人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向了楚留香。
楚留香轻笑着解释道:“是一个江湖传闻。说的是数百年前江湖曾出过一个百年难遇的武道奇才,他死後尸体和其随身佩剑一起被葬于西域昆仑雪山,传说他的精魄後来化作一缕剑意融于剑中,得到这柄剑的人若是有缘,或能有机会参悟出至高的武学奥义。”
“至于後半句‘大漠沙埋剑底魂’,闻所未闻,或许是原随云自己加上的也未可知。”但这一句却意外巧合地对上了宋雁归当时濒死之地。
原随云或许并不相信这个传闻,或是参悟过但没有成功,否则绝不至于将这东西拿出来拍卖。
“可宋雁归她的确有一把剑,这不就是?”胡铁花瞪大双眼盯着她道:“莫非你其实是被那个武道天才附体才活下来的?”
“是,我是女鬼……”宋雁归微微沉默,眸子掩在碎发之後,声音低沉严肃,拖着长长的尾音。
说时迟那时快,脚下轻跃腾挪迅疾如电,猛地凑近朝胡铁花扮了个鬼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如愿见到胡铁花虎躯一震,後退半步,宋雁归见恶作剧得逞,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位朋友怎麽这麽活泼,她三岁吗,不能更多了……还是本性如此?等等,胡铁花猛然想起另一件事,气势汹汹地问:
“什麽墨门弟子远离朝堂,避世而居,精于卜卦,是不是当初你用来诓我们的?”胡铁花恍然:当日的宋雁归病弱闲雅,端得一副如琢如磨的文士君子做派,谁会想到她病好了是这副顽劣模样?
宋雁归闻言眼神飘忽,只仰头负手望天,长叹了一口气。
楚留香却只是笑,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神情丝毫不显得意外。
在他离开大漠回到船上之後,他曾仔细翻过红袖的那卷藏书,也是当初宋雁归手里翻看的那一本。
上面果然有对墨门的记载,宋雁归又恰好自称墨门弟子……世上不会如此诸般的巧合,于是他笃定这个师门其实是一个宋雁归信手拈来的谎言。
他後来也去过浙北一趟,找到了真正的墨门後人,事实也的确如他所料:墨门之中,从未有过一个叫宋雁归的人。即使他拿出她的画像,对方也并不认得。
“哼,虽然你骗了老胡,但老胡还是认定你这个朋友了。”胡铁花抱臂大笑,更显得一双黑目炯炯有神:“要不是你,当日在大漠,今天在这蝙蝠岛,老胡我还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活着走出来。”
滴水之恩,涌泉以报。何况是两次救命之恩。
“就算没有我,你和楚兄也会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的。”宋雁归微微笑,笑容爽朗:“只是……”
“只是什麽?”胡铁花注意到她话至一半,好奇追问。後者却表情微微一怔,转头看向苍茫无际的海面,眼神倏地一亮。
衆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晴空万里下的海平面上,出现了一个细小的黑点,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黑点以很缓慢的速度逐渐变大,胡铁花惊讶地揉了揉眼睛,又惊又喜地指着那乘风破浪,朝岛上驶来的轮廓跳将了起来。
是船。一艘中等规模的三桅船。
海风吹过,鼓满白色的船帆,更衬得站在船头的一袭绯衣耀眼夺目。
船驶近了,船头容颜俊美的绯衣男子眯起眼,终于看清了站在岸边,相谈甚欢的两人。
某人正眉目飞扬地比划解释着什麽,指着他的方向,笑容明亮爽朗。她身边的男子则微微侧首倾听,眼里含笑,不时颔首,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温柔宠溺。
绯衣男子手中原本轻摇的折扇微微一滞,嘴角笑意微凝,浓密的长睫掩去眼底幽深的暗流,再擡眼时,面上笑得漫不经心,只笑意冰凉不达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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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嘿嘿